虽然现今网路发达,连系上不仅方便也较无需花费金钱,但始终将梁又婷当成宝贝呵护的黎柏翔怎会向她言苦,所有人在异乡的苦闷与挫折,他只会向几个哥儿们诉说,因此梁又婷丝毫不知黎柏翔的生活有多忙碌,只觉得为何他会忙到连回她讯息、电子邮件的时间都几乎没有。
起初她会使性子、会抱怨,渐渐地她却不再多说,一再重复她抱怨他道歉却仍是忙得没时间的戏码,年岁尚轻的她不懂何谓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她只知道他纵是回她消息也不过寥寥数语,反而罗绍廷与高文尧更清楚他的近况,心底越发不平衡。
从最初,日日夜夜等待他的回覆他的消息,渐渐地,不再期盼,只是沉默,直到黎柏翔捱过最难熬的第一年,熬过努力跟上其他人课业进度的第二年,在他出国迈入第三个年头後,终於有较多时间与梁又婷联系,梁又婷才渐渐回到从前与他无话不说的模样,时不时就传讯给他。
三年的调职结束,黎父选择回台湾,最为开心的便是黎柏翔,一下飞机便往梁又婷的学校奔去,今日是梁又婷与周心羽的高中毕业典礼,早在订好飞机票时他便从罗绍廷口中得知回到台湾正好赶上毕业典礼。
班机抵达台湾的时间很早,将随身行李托给黎父、黎母,黎柏翔搭乘计程车直奔梁又婷与周心羽所就读的高中。
疲惫却满是笑意的黎柏翔步出车外,看着眼前的校门,缓缓踏进。
梁又婷与周心羽念的是女校,他从未来过,只得向人询问梁又婷的班级怎麽走。距离典礼还有两个小时,通常会这麽早到的多是有相熟之人,但既有相熟之人又怎不直接与那人连系,因此被问路的学生不免狐疑的看他。
来到班级外,无需刻意找寻,黎柏翔就看到梁又婷与周心羽,看得出罗绍廷他们应该也刚到不久,梁又婷与周心羽的同学显是对他们的关系非常好奇。
「请问你要找谁?」
一名同学好心问道。
「我找梁又婷。」
「又婷,又是找你的。」
随着好心同学的叫唤,众人纷纷看向黎柏翔,随之而来的是同学们的愤愤之声,不外乎是梁又婷和周心羽不够意思,竟然暗杠这几枚个儿高脸蛋也不差的。
梁又婷本是随意看向门外,既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下一秒却是飞奔扑向黎柏翔。
「翔哥哥,我好想你。」
同学们惊讶的看着梁又婷的举动,黎柏翔笑着和梁又婷低语。
「你怎麽都没跟我说今天回来?」
梁又婷抬起头嘟着嘴问,在女孩子当中,一米六的身高不算矮,但在只能穿平底鞋的校园里,站在身高一米七八的黎柏翔面前,她的头得抬高不少才能和他对话。
「给你个惊喜呀。」
梁又婷不满的哼声,转瞬却又被黎柏翔回来的喜悦占满脸上。
两人还来不及好好叙话,便有人来找梁又婷拍照留念,几次下来,黎柏翔索性让梁又婷回到她的同学群,梁又婷虽不舍,转念想反正黎柏翔都回来了也不怕他再跑掉,同学们却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聚,便和他约好典礼结束一块吃饭回家。
典礼结束,梁又婷拉着周心羽和同学们道别,交好的自然能再相约碰面,交情不够的也不值得为她们耽误和黎柏翔见面的时间。
周心羽一路被梁又婷拉着回到教室,罗思妤早就在此等她们,梁又婷一手拉着一个再奔向校门,却不见黎柏翔等人。
梁又婷拿出手机拨给罗绍廷,却无人接听,再拨给周禹纶、高文尧、高文彦,却皆无人接听。
「哥哥他们会不会先找个地方吃东西,毕竟柏翔哥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罗思妤说,梁又婷点点头,想着他们可能会去的店,一间一间的走。
随着天色渐暗,却始终未曾在常去的店里找到他们的身影,梁又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咦,是哥哥打来了。」
周心羽接起电话。
「哥,你们去哪了?」
「我们不小心聊到忘了时间,你们在哪?」
周禹纶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出来,站在周心羽身侧的梁又婷一字一句听得明白。
「哥,你把电话给柏翔哥。」
周心羽将手机交给梁又婷,和罗思妤两人站到一块。
「你在哪里?」
梁又婷的声音平静,唯有周心羽与罗思妤看到她仓皇的眼神。
「我和邵廷他们吃饭聊天,没注意时间。」
黎柏翔略带歉意的说。
「那我呢?你刚才不是答应要和我一起吃饭?」
梁又婷有种被丢下的委屈,泪无声滑落脸颊,声音却丝毫未变。
「我和他们也这麽多年没见,刚也不知道要到哪等你们,就随便找间你们学校外面的餐厅。」
梁又婷略眨眼,将眼中的泪全数抖落。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
梁又婷结束通话,顺手将脸颊未甘的泪滴抹去,看着陌生的街道,方才找人找到後来根本是无目的地乱走,一时间她倒没看明白身处何地。
「你们打给他们,看是他们来接你们,还是你们去找他们。」
「那你呢?」
梁又婷却不答话,只是摇摇头,转身走掉。
周心羽和罗思妤不放心的对看一眼,两人默默跟着梁又婷,此时罗思妤手机响起。
「你们在哪?阿翔说又婷挂他电话。」
罗思妤负责和罗绍廷说明三人目前所在位置,周心羽则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梁又婷身上。
梁又婷有多期盼黎柏翔回来,周心羽比谁都清楚,甚至为了不让任何人取代黎柏翔在她心中的位置,她拚命学会独立,从前到哪都非要黎柏翔陪着的她,这三年却时常计画带周心羽与罗思妤出游。
若是平时的梁又婷,周心羽丝毫不担心她独自一人,但她此时浑然不像平日精明能干的她。光是毫无想法带着她们在街上盲目乱转只为找到黎柏翔他们,就不是梁又婷会做的事情。
「你要去哪?」
周心羽勾着梁又婷的手臂。
「我不知道。」
梁又婷缓缓摇头。
「那一起走吧,绍廷哥会来接我们。」
「我现在不想见他。」
若说从前她还不懂自己的心意,高中三年从同学口中听到的爱情已让她渐渐明白自己对黎柏翔的心思,但他呢,可对她有一样的心?
「至少先回家?」
梁又婷摇头,对周心羽微微一笑。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可你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周心羽无声说。
「让我静一静又好,思妤既然和绍廷哥约好了,你们找个人多的地方等,我晃一晃就回家了。」
周心羽拗不过梁又婷,只得再三要她小心早点回家,这才松开手。
罗绍廷载着黎柏翔却只接到罗思妤和周心羽,听着周心羽形容梁又婷的模样,黎柏翔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梁又婷会这般介怀,他以为能像从前一样哄她。
「你们饿了吧,先去吃饭。」
罗绍廷说完这话,车上四人再没有交谈。
梁又婷没有想法地在街上游走,有路就往前,没路就右转,直到双脚再也走不动,才拦计程车回家。
从巷口一步一步走回家,梁又婷试着收拾心情,她不想让梁父梁母为她担忧,也不想他们多问什麽,她此时什麽话都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