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一间间安宁且洁白的病房,走廊的电灯是通明的,但这走廊另一端彷佛没有尽头,一片漆黑。
我还没有下班,不,现在正是我的上班时间,我是一个急诊医师,我必须时常待在这里,这是我的职责,但就像她曾对我说过,没有人曾达成自己的责任,所以我们不用总是逼迫自己。
「是我。」走到这扇白色的大门前,我说。
「进来吧。」
「沈院长,请问有什麽事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无数的舆论下,依旧维持冷静。
「颜凯,可以麻烦你多照顾子茉的伤势吗?」他的手轻揉着太阳穴,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眼角旁的皱纹又是那麽明显,但对於他的家务事我无权管理。
「当然没问题,毕竟她是我的病人。」我莞尔一笑,也因为那女孩无意勾起了我心中隐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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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是沈子茉吧?」我似笑非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沈子茉,我们医院拥有最高权威沈院长的女儿。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她,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那样的慌张,那样的无助。
她要我让她见妈妈最後一面,我却不能答应,因为那不是我可以做决定的。
应该说,沈院长命令那是不行的。
她无助的大哭、对沈院长的咆哮,还有那样的传言,对於十六岁的孩子,我想她ㄧ定很难接受的。
就像要我面对她的离去,我却也无能为力ㄧ样。
但还来不及打好关系,她就把我视为一个变态的大叔,甚至绕下狠话说要叫她的跆拳道高手男朋友来揍我。
虽然ㄧ看就知道在说谎,但我很好心的没有戳破她,只见她东翻西找她的包包,应该是没带钥匙吧,所以我又善良的提议:「需要帮忙叫锁匠吗?」。
「谁说我要回家了?我,我突然想去同学家讨论功课。」ㄧ改前几次见到她的态度,我看见女孩牵强的在为自己找藉口,但怎麽样看都是在倔强。
同时,我也发现了她的脚伤,看起来并没有恶化,看她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我只好用截肢威胁她。
不过,她似乎并不害怕,反到开始在意我是谁。
「我是颜凯。」我用双手遮住我半部分的脸颊,像是平常戴口罩的模样,好让她想起我。
沈子茉是想起了我,但她的脸明显的转变,让我发现了她的厌恶。
我把一个黑色的纸盒递给她,雾面的材质显得非常的精致,但盒子的外围有着些许的破损,看着出来它有着多年的历史,但她妈妈依旧保存的特别完好。我并没有说出「遗物」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是多麽的令人心碎,让人逼不得已正视一个人的离去。
她落寞的眼神暗去,只是紧紧的抱着盒子不放。
好心的我还是帮她请了锁匠开门,还请她吃了一顿儿童餐,可是她看来并不领情,不断的被暗示要离开就算了,竟然还叫我大叔。
「谁是大叔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转着遥控器,我盯着她的脚伤,低下头:「不准动。」
我小心翼翼的把绷带,慢慢的拆下,原本愣住的她,不知道在耍什麽任性开始对我大呼小叫。
「你凭什麽动我,什麽叫对我好?」
「只看得见利益、名声的人,ㄧ个就够多了,我不想再看到!」
「你们这群自私自利的家伙。」每ㄧ句话都是如此的咬牙切齿,盯着我的眼神,除了愤怒之外,我看到更多的是憎恨。
待她说完後,心中有股怒火,但我选择安静的望着她,「说够了吗?」,
「沈子茉,你其实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她咬着下唇、瞪着地板不再说话,待我处理好她的伤口离开之前,只说了一句话,
「我恨透了你们这些虚伪肮脏的大人!」
「那你要记得,以後千万别变成你讨厌的那种大人。」我勾起一抹微笑,
是啊,大人是最可恶、扭曲、最无情的动物,十七岁的我也是这麽认爲。
「至少要像我一样诚实。」在离开前我只留下这句话。
但,十七的我学到更多的是,要对彼此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