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T大。
「今天课就上到这里,期末个人报告一份、小组报告一份,只要一份没交就死当,下课。」冷漠的语调,冷峻的脸庞,令学生看见他都退避三舍,却因为他的课是企管系必修又不得不上他的课,最後在学生中,他被称为冰山教授。
下了课,他因为下午都没课了,便在校园中散了一下步。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T大中庭正中间的枫树,现在已慢慢进入微凉的秋天,枫叶已经绿中带点微红,但在他的记忆里这棵枫树过了七年都还是红的,没有一刻是绿的。
她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七年了,他仍心存盼望着能再见到她,只是每当这时他又会斥责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她见到他只会伤心。
在她消失後,他仍有与她人交往,但最後也都分手,每个女人提出的理由都是相差无几的,『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我在你眼中看到的不是我。』他才发现,自己追逐的还是那个眼里有淡淡忧伤的她。
「欸,臭冰山。」忽然,一个穿着轻便T恤,深蓝窄管牛仔裤,黑色马靴的男子迎面走来喊他。
「你怎麽会来找我?不用上班?」流川飒绪不解问道,萧任祗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也是她在的那一届。
「没事就不能来找我的好老师叙旧吗?」萧任只故作伤心道。
「少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流川飒绪不耐道。
「如果妃妃站在你眼前,你会对她说什麽?」萧任祗转为正经道。
「如果你只是要问我这个?那就算了吧,我什麽也不会说。」流川飒绪不懂,七年了,萧任祗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她的名字在他们之间已经变成禁忌不是?那为什麽又问,但是不管如何,他什麽也不会说的。就算爱她、思念她,他绝对都不说。打定了主意,他转身就走,不给萧任祗问话的机会,留他一人在枫树下。
「流川飒绪,你这个…为什麽还要增加你们之间的遗憾呢?妃妃,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最後还是没办法帮上你的忙…」萧任祗在枫树下喃喃道,然後离开了枫树,留下尚未完全转红的它为他们悲伤。
又是一个早晨,凤惜妃回到台湾的第二天。她是惊醒的。
从五年前醒来後,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就连她的主治医生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想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台湾跟美国的早晨,还是美国好呢。只是再怎麽美好,我终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凤惜妃看着从窗帘细缝透过的光线喃喃自语。
走到落地窗前,她掀开窗帘,阳光打在她身上令她险些睁不开眼,适应了一下,她看着外头的街道,还有微红的枫树,是那麽的熟悉,她兴起了出门走走的想法,毕竟回到了台湾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於是她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小妃,起床了吗?下来吃早餐喽!」就在她折腾了一番後,从楼下传来了她母亲叫她下楼吃早餐的催促声,她看了一眼闹钟,时针指着7,她又想了想自己洗澡都会洗上一个小时,她才意识到,她竟然这麽早起床,真是难得。
直到她母亲又再喊了她一声,她才下楼。
「爸、妈、凰夜哥、雅安姊早。」她四处张望,没看见另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算只是亲戚哥哥,过了这麽久,也已经把他跟凤凰夜摆在相同的位置上了,况且七年来都是他照顾她,这样的相处模式早就变成了习惯。
「阙昨天就回去了,毕竟舅舅也在等他回家。」知道凤惜妃在找什麽的凤凰夜看着正在四处张望的她说。
「对吼,我都忘了。」难怪她醒来没看到人,这样的习惯,真可怕。
「小妃,今天有打算做什麽吗?」凤海申问着最令人放心不下的小女儿,尽管她也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只是看她没有男朋友的样子,是心里想的还是那个老师的吧。
「我想出去走走,在美国都没有时间玩乐,想说回到台湾先放松一下,过几天再看看文件。」凤惜妃吃着她最爱的稀饭配肉松说着。
实际上…她的出去走走是想去T大看看,但如果说了,她的家人就会把她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不是刻意欺骗他们,只是不想他们担心更多。
「爸妈,我三天後有一场在法国的走秀,大概要去一个月。」凤惜妃听到她姊姊这麽说着,思绪又飘到久远以前。
『老师,你如果想出国,最想去哪里?』
『嗯…法国巴黎吧。』
『为什麽?』
『想亲眼看看艾菲尔铁塔跟凯旋门啊。』
那时的快乐,时间重刷不掉。只是时间改变了他们的关系,改变了家,把它变成了故乡。
「那麽我出门了。」凤惜妃思来想去,最後放弃步行,选择开车出门。
放开手,让她、让他们都可以往前走,无需再频频回头顾虑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