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运车厢开门的提示音响起,此时正是台北通勤尖峰,站内如李涉之一般身着正装的人不少,乘客鱼贯而出,多数都走向手扶梯准备出站。
李涉之看了眼手表,觉得时间还够,往手扶梯走去的步伐忽地转向人潮较少的电梯。
尽管走手扶梯的乘客偏多,还是有几个跟他一样选择搭乘电梯的人,李涉之往电梯最里面走,在他後面又进来三个跟他一样选择搭乘电梯的人。
因为这一站除了是大站还同时可以换线,相对地电梯等设备的规模也在当初设计的时候很有先见之明的做得比其他站还大。
最後一个行人走进来时只有五个人,电梯还算空旷,站在门边的男人伸手按了关门钮,电梯门应声而关,门却在几乎要阖上时一顿,然後往两边分开。
原来是另一个方向的捷运刚到站,一群大妈一边叽叽喳喳一边争先恐後地涌进电梯,一个女孩子还没站定就被撞进来,李涉之忽然就觉得腹部热热的,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子整张脸压在他腹部,双手张开搭在他两侧电梯壁面。
李涉之有一个宅女妹妹,整天在他耳边念叨一些乱七八糟的,诸如手臂终点线、脚吻、手指吻、肘咚、壁咚、脚咚、股咚、下巴嘳、肩噂等...,甚至意犹未尽地抓着网购刚来的漫画等身人偶一个一个演示给他看。
李涉之一点都不想回想,但他的记忆一向不差,所以很无奈的从印象中想起,妹妹把等身的漫画人偶靠在墙上,双手强势地压在那个叫松冈凛的人偶两侧,然後回过头,双眼似乎透过近视500度的镜片迸出光,兴奋地对他介绍:
"哥,这就是壁咚!接下来是下巴嘳......."
让李涉之回过神的,是一声喷嚏声,还有透过衬衫传到皮肤上一阵温温的感觉。
他想到一种可能,当下脸色一沉,加上他的长相本就凶狠,看上去就更吓人了。
只见面前的马尾女孩艰难地抬起头,因为马尾被她和她背後的路人夹住所以只能小幅度地抬起。
她想将左手抬起擦掉流出的鼻涕,李涉之才发现她左手抓着一包卫生纸,但手臂被夹在他和一个大妈背後,当她一试着抽出手,那大妈就连声啧啧一边用整台电梯都听得清楚的音量碎念:
"现在的年轻人都忍不了一时喔---跟我们这些老人家搭个电梯就嫌弃的推推挤挤....."
女孩脸上闪过尴尬,但下一秒又忙着绷起脸把鼻涕吸回去。
李涉之这才看清她的长相,即使身着套装和淡妆还是显得稚气未脱地像个高中生,满清秀的,此时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绷着人中避免那条鼻涕往下流。
李涉之正要开口,她却先一步赴死般开口:
"那个......我手上有卫生纸,能拜托您帮我擤个鼻涕吗?"
"---什麽?"
"这个......我现在也动不了,如果沾到您的衬衫上就不好了---虽然已经沾到了..."
最後七个字是很小声地说。
李涉之首次觉得搭电梯一点都不省时,还费心。
他脸色臭得要命,粗鲁地抓过她手里的袖珍包抽出两张,但一手抵在她下巴一手用纸巾压在她鼻翼两侧时,力道却很轻:
"擤。"
"擤~~~~~~~~~~~~~~"
李桑榆第一次觉得搭电梯是件度秒如年的事。
当电梯门打开时,李桑榆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仿佛面试已经结束似的。
出师不利阿,好不容易收到一间规模挺大的贸易公司的面试通知,起床时居然发现感冒了。
李桑榆边擤边想。
也可能.......其实今天的运气不错?
因为刚刚那个人走出电梯时,忽然侧身停在电梯口旁,刚刚那个大婶出来时免不了擦撞到他,他居然依样啧了一声还附带一个斜眼给她,感觉好像在帮我平反......
好吧,我太自恋了。
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衬衫因为沾了我的鼻水而变深,我连忙道歉,也表示愿意负担衣服的清洗费用,虽然他的脸色臭得可以去卖豆腐,但一点也没骂我,他摇摇头,把袖珍包还给我之後就行色匆匆地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我那句混着鼻音的谢谢。
缓步到厕所收拾一下鼻涕和头发,看了看时间,距离面试还有两个小时,我回想昨天搜寻公司地址时,附近有个麦当劳,决定到那儿坐着等,也能练习一下面试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