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今天轮休,怎麽没看见人?』听筒的另一端传来那睽违四年多的嗓音,令人魂萦梦牵的声音。
听着那端的谈话声,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却顿时哽在喉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感觉喉咙乾涩。
『喂?靖容?干嘛不说话啊,而且你那边好吵。』对方似乎是发觉一点声音也没有,感到疑惑。
楚恒见悦枫完全僵住,关心问:「怎麽了?」
此时,一只纤细的手就这麽抢过悦枫手中的手机,「涵,我在酒吧跟朋友叙旧啦,等等就回去。」接着又说:「喔刚刚是朋友接的啦,所以才会不知道说什麽。……嗯好,等会见。」之後挂掉通话,双眸定定的看着悦枫。
「她前几天回来的,目前住在我那边。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你都清楚了。」她轻描淡写的说。同时,悦枫抬起无神的双眼,彷佛还心不在焉。
见悦枫这般情况,靖容瞬间疑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只是轻叹气後对在旁的楚恒说:「剩下就麻烦你,我得离开了。」楚恒点头。她离开前依旧担忧得回望一眼。
悦枫就这麽愣在原地,手紧纂成拳,用力到连指关节都泛白。心底掀起阵阵涟漪,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对一个人的思念就像是中了毒,怎麽戒也戒不掉,让人错觉的认为随着时间淡去,但实际上是变得越发浓烈,正一点一滴的侵蚀全身上下的细胞。
『真的是她,没有看错……她,回来了,那麽白天看到的不是幻觉。』
想到此处,鼻头渐酸,眼睛感到一阵灼热,接连着眼前的一切事物模糊一片。哽咽感卡在喉咙,不断的吞咽却始终压抑不住想哭的情绪,浑身明显发抖。
「悦枫,你,没事吧?」楚恒放下手中酒杯,语气中充斥担忧却不知如何是好。
悦枫无回应,只是抬手往脸上一抹,原本欲落的泪水就无声无息的被抹灭。擤了擤鼻子,面无表情松开领带的束缚,重新拿起酒器开始调酒。
起先调出来的酒皆是酒吧客人所点的,直到点单减少後,每出来的酒纷纷都往悦枫的嘴里倒,一杯接着一杯,千杯不醉似的猛喝。
员工一头雾水百般不明了上一秒还正常,下一秒却变得狼狈,眼神锐利的像把刀,彷佛看一眼就要将人穿透置於死地,身边弥散低气压,让人是一步也不敢靠近。
就在第三杯准备下喉时,被活生生的阻止了。
「够了悦枫,再喝会醉!」静默看着的楚恒终究是看不下去,深锁眉头得出手遏制,话语中再没有平常的幽默。
悦枫斜睨楚恒,双眸里没有昔日的冷静理智,只有深如无底洞般的墨黑瞳孔,无底洞里藏着强烈的思念、痛楚,更多是道不清的复杂情感正在拉扯着心里空了的那一块,无人能触及的禁地。
「你懂什麽,这是在麻痹。懂吗?」他嘴角扯着冷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手还不时用力的戳向心口,露出的痛苦神情和那抹笑容是反比的呈现。
楚恒默不应声,但抓住悦枫的手仍未放开。
两人对峙半晌,忽然出现另一个声音,「不错,他是不懂,我也不懂。但不阻止的话,恐怕下一秒後悔的是我们。」
两人纷纷转向声音来源,包括酒吧的工作人员也是。
「正宇哥,悦枫他……」罗伊走上前话还未说完,便被徐正宇制止。随後要他们将店里的客人疏散,告知今日临时有事,只营业到此时。
悦枫盯着站立在门口的人,一句话也不吭。直到人潮散去,才开口。
「涵回来了。」他淡然的说,不如方才带着刺的话语及态度。楚恒将手收回,静静听着。
徐正宇闻言,只是点头道:「我知道。」
「你知道?!」他语调有些高昂,挑眉回答。
「今天请假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才刚踏进来是这样的情况。」徐正宇一边走近,一边说。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她回来这件事,更不清楚你到底要怎麽做。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硬要这样灌酒,我也管不着。但要知道万一下一秒就这样倒了,想想现场会有多少人替你难过。」
「她过得并不好。当初离开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你比我更清楚;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要让她再受一次多大的打击!」
话一完,徐正宇冷不防地一拳挥向悦枫。
碰!
在场所有人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幕,悦枫整个人撞向在旁的柜台发出极大的声响,抬起脸来嘴角正冒出鲜红血丝。
「你到底在想什麽,还要消极多久你才肯清醒过来,以前人不在台湾,我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人回来了,却只会窝囊的这里喝酒,她在哪你不是都知道了?是谁在我面前表现得多麽痛苦,又是谁在我面前说自己多没用、保护不了她的,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装的,或是说你根本就没那麽爱她。」徐正宇神情愤怒狰狞,抓起悦枫的领子,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悦枫嘴角的疼痛冲上脑门,面如寒霜听着所有的话,直到最後一句话出来,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推开徐正宇,马上起身回一拳。
「她当初离开的心情和所有一切的一切,我永远也不会忘!这几年我过得有多像废物、多麽窝囊,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懂我有多爱她,但是她,我一定会让她明白。而你,一点也没有资格说直接判决这一切都是假的,甚至是否定!」
他咬牙切齿的对着徐正宇这样说,眼神和脸上所透露出的认真、坚定却是许久未见的。
「是吗?有本事的话,就证明给我看。」徐正宇冷笑带过,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模样。落下狠话後,徐正宇挣脱悦枫後,便迳自的走往门口离开。
「悦枫没事吧!」楚恒急忙跑上前询问,看着刚刚发生的情况,还有些心神不定。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傻,直到人离开才默默去做该完成的事情。悦枫发完一顿怒气後,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连楚恒的问题也没有回答,只是伫立着,彷佛在思索些什麽。
操控着方向盘的人,轻轻抹掉嘴角的鲜血,吃痛的皱眉。
「该死的,下手这麽重,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随後他笑了。
「能做的我都帮了。其他的,得靠你自己去争取。」
在车内,他喃喃自语,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没有一丝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