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全身的肌肤像是由一团团白云砌成:轻柔、绵软,意想不到的婉转曲线,起伏的山峦,凹下去的低谷,稀薄的密林像一幅神秘的纱幕。她一手虚掩着上身的两团绵软,一手挡在微张的腿间,任由一个个男人握着她双膝,扳开,以自己粗犷的驱干挤入其中,而他所做的,跟许许多多别的男人一样。
少女的脸是一片白纸,只有温度、她的吟声,仍清晰如昨日所闻见的那般。但他还是记得起她双唇的触感,那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第一次接吻。他的第一个女人——这样说有点不妥,因为他们只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也只有那麽几天在一起,所以她并不属於他。
在他俩相接的一刹,穆硕低缓的舒叹一声,拥着棉被,勉强睁开眼睛,细得如一条缝,任日光漏入双眼,刺得生痛,兴起一阵泪意。昨晚睡得很早,但今天还是下午两点多才睡醒。店,不去开了,反正上次入的一批食材用光。明天。明天他一定会去开店,会去入货。
但是昨天也好像说过同一番话,还是前天也说过呢?不知道。穆硕的时间观念本来就很薄弱,自从回到巷城後晚晚失眠,就更是没有寻常的时间观念。对於他来说,没有白天或夜晚的分别,只有工作、或不工作;写东西,或不写东西;作梦与不作梦;想念,与……
没有不想念的时候,那麽就只有想念。
作梦的时候,写作的时候,在店里做菜的时候,清醒的时候,都在想念着关於一个人的事。听起来很浪漫,实际上就是说不上痛苦,也是绝望。你会感到自己的人生一直如此过下去,没有希望,不会有好转,你深知自己迎来的不是美好的幸福,而只会是死亡,而死亡毕竟也是一种福份——假设死得安祥,假设死後的世界只是一片平静,假设所下到地狱後只有重复的易於习惯的持续千年的痛苦。
在这一点,穆硕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梦里的少女就是Jane,他们并不是情人关系,但厮混了几天。
穆硕强占了穆绫之後,翌日就离家出走。事实上,最初他并没有算计过什麽,单纯是不敢面对弟弟醒来後的嘴脸。从今以後,穆绫会怎样看待他这个卑污的哥哥呢?单是前两年在厕所的一夜,已教穆绫心有芥蒂,如今彻底发生了关系,穆硕不敢想像後果。为什麽他做任何事都那麽冲动?无论是抡起奖座敲下父亲的脑袋、无论是在狱中跟阿乐学圣经而害得他被Jim惩罚、无论是抓弟弟去浴室再用冰水冲刷他的下身,每一件事,都是兴之所至,全无顾过後果。
所以他的人生一团糟。
在街上徘徊,他向西餐厅的老板要了六天大假,虽然这麽突然才开口要假期,一时让老板很难找人手顶替,但老板骂了他几句後还是让他放假了。要去哪里呢?要去一个穆绫找不到他的地方,冷静一个下午,再想回家要怎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