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量子门隐去,光纤透过透明落地窗照进了他的办公室,空气间漫散着些许细小尘埃,在光照下向上升去,速度很慢。二炮从地面跳起,那些尘埃扩地更开了,他笑了声。
「让那女人来,又有灰尘了。」二炮说。
人事系统收讯。编号为48pch的清洁工人,来到总裁办公室,使用地球旧文明流行的吸尘器将尘埃收集起来,将它们传送到星际回收站。
明明可以让空气净化系统完成的事,二炮却要雇佣清洁工人来完成——他就是这样喜欢给别人制造麻烦,尤其是当那个别人是那女人时。
量子门出现,那个女人,他原来的秘书,进入了他的办公室。量子门再次隐去,时别四年,他二人又一次在同一空间内独处。
他们曾独处过许多个日子,爱过,相濡以沫过。
四年前她说想分手,未说原因。前日还一同温存,今日便说想分手,二炮颇为惊讶,却没挽留。分手分得太和平,那是表面。爱了好几年,突然分了,连原因也不曾知道过,二炮受不了,心中逐生恨意,不只是因爱生恨,还是少了一样拥有的而恨。
他见她——他原来的秘书还留在他的公司,便找了许多不痛不痒的理由把她贬职成了清洁工人。她同意了,没有半点不愿意的样子,就这样她依旧出现在他的面前,只不过是以个清洁工人的身份。这也能让曾经情人日日相会,二炮难受得要死,暗暗流涕一晚,最後决定把她派去了公干,到一个极其凶险的星球的分公司去工作。这一去便是四年,四年里二炮混迹花丛,美人美物声声色色把他浸淫,那女人就像不断加水的颜料,慢慢地淡了,二炮也不再常常想起她後失神一阵了。
可她却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那天早上便听到公司员工在议论。扰乱自己生命的蝴蝶重归,他的全身心在嚎叫大哭,说不想她回来,怕她又对他做出什麽,让他的心突然冻住,再被一指击碎。
二炮不想她回来,她却偏生要出现在他的面前,那麽二炮只好继续给她制造小麻烦了,像曾经那样,他故意躺在她附近的草地上假寐,被她不经意间踩到,「女人,我的衬衫被你踩脏了」、「赔不起?那你说怎麽办」。
看那女人拿出了清尘的工具,二炮躺上了悬浮床,心里只觉十分惬快。
特别订制的肥大工装套在娇小的身躯上,随着那女人的动作而晃动。当下这套衣服还不合身,三十年後,那女人就该臃肿到穿不下了吧?到时候,那女人该会怎麽样呢?可能会贫穷到连离开忘忧星系的航行票也买不起,只能呆在这个星系的某个贫民聚集区里,和哪个pi、rho甚至是omega血统标记的男人生几个丑孩子吧?
二炮意淫着那女人未来可能会过上的日子,笑得合不拢嘴。
「总裁,您的办公室我已经清扫完毕了。」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二炮的意淫。
二炮冷下了一张脸,心里却暗自庆幸着自己没有真的笑出声。他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我退下了。」说完这句,那女人就转过了身子,拿起清理工具,就要离开这个房间了。
「等等。」王二炮忽地想到了什麽。听见这声音,那女人转过了头来,白白的一张小脸有些残余的惊诧。二炮问道:「中午你怎麽会出现在三一星?」
那女人微微愣住,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她眨了一下眼睛,浓密如扇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下眼睑,二炮盯着那睫毛,只觉这眨眼的速度太慢太慢。一会儿,那女人才道:「总裁,这是我的私事,您没有干涉的权利。」
闻话,二炮眯起了眼,他道:「员工条例上写的很清楚,在未请假的情况下,未经允许,员工不得於工作日的中午时间离开忘忧星系。珲觚娘•Alexandra•Penelope•vonDeinhaus……小姐。」(*珲觚娘念灰姑娘)
好长,她的名字真的好长……等等!怎麽,怎麽自己还记得这个名字呢?二炮鼻子一酸,心里又出现了中午那种慌张,
许久,那女人都没有回话,她低着脑袋,和二炮没有一点眼神交集。
「vonDeinhaus,你该回答我的话了。」本可以直接放那个女人离开的,王二炮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说上这一句。
「中午……」那女人微微启口,「菩提树的最高执行长官约我出去了。」
菩提树,全称菩提树医药科技集团,该集团领导着当前宇宙最先进药品制作工艺的发展,只要你曾在公立学校读过书,那你便一定知道这个集团的存在,他们可是支付了全宇宙中80%公益学校的学费!除此外,菩提树还和不少宇宙国家、私人军队拥有着利益往来,或明、或暗,而他们的集团本身,甚至就掌握着一支不容小觑的军队。
他们的最高执行长官,林至臻,在能接入宇宙网络的地方可以说是无人不晓。
而这个林至臻会和珲觚娘认识,也不算什麽让王二炮吃惊的事。早在圣浸礼光耀学院读书的时候,林至臻就和珲觚娘就认识了。
还记得那几年里,王二炮对珲觚娘调笑完,不一会儿林至臻就约珲觚娘中午一起到学校canteen吃饭;王二炮刚刚吻上珲觚娘,珲觚娘就给了他一巴掌哭着扑进了林至臻的怀抱;王二炮第一次想抓紧一个人的手,那个人对碰巧遇见的林至臻一笑。
这个男人,和抛弃了自己的女人,在三一星一起享用了午餐。
二炮很想笑,心底里有什麽东西冲了出来,翻过了他的心脏,一阵阵地,到最後心中冰凉透底,身体乏力,掉入湖中,只得一身冰冻。
「总裁,我可以离开了吗?」珲觚娘问。
二炮没有回答,他愣愣地,脑中空荡一片。珲觚娘又问了她一次,声音比之前稍小了些。
急促地呼吸了几次,王二炮问道:「阿珲,你之前为什麽要跟我分手?」
问完这句,王二炮只觉得脑袋发昏,眼前的颜色越来越少,模糊一片,眼皮不自觉得塌了下来。他强行睁开眼睛,还是看不清东西,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腿脚一软便要倒下。啊,好软,不是地板吗?二炮抬头看去,有一个不自然宽大的身影挡在他的眼前,看不清是什麽人。那人速度飞快地说了些什麽,可他一句也没听见,眼前突然一黑,顿时他便昏了过去。
眼前昏黑逐渐被光明所替代,王二炮睁开了眼。
「啊,少爷您醒啦!」
王二炮就着声音的来向看去,是自己的管家没错。他又望了望四周,却是不见珲觚娘的身影,她走了麽?
二炮问道:「你们发现我晕倒的时,vonDeinhaus小姐在场吗?」
「vonDeinhaus小姐她……」管家有些迟疑,但这种迟疑没有延续太久,长短足够王二炮知道他要说些什麽,「她向我通知了您的情况後就离开了。」
二炮点点头,缩紧了被子里,右脸紧紧靠着松软的枕头,他人看不见的眼角一片湿热。
「少爷……您需要我把vonDeinhaus小姐请过来吗?」管家道。
「你出去吧。」二炮说。
「是。」管家行过礼便离开了。
二炮闭上了眼睛,随着他的心意,室内光线自动变弱。不一时候,他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是何时。
二炮睁开了眼,眼底还残余着些疲惫感。眼前似有些什麽东西,他定睛一看,床前竟是趴着一个孩子,眉目间和他有几分相似,骨相又似珲觚娘。
他一惊,「你是谁?」
那孩子扬起下巴,骄傲道:「绝傲•梦紫冰殇•Maurice•vonDeinhaus.」(*假名)
王二炮变了脸色。此时无名指上指环一热,识海内他收到了管家的求见讯息,他同意了,同意的速度只有一刹那,0.018秒。
管家方进房间,便看到了王二炮床前的孩子。他一脸惊慌地走向了那孩子,正要抱住那孩子的下肋时,二炮伸出手示意他停下。
「这是谁家的孩子?」二炮道。
「这是……」管家犹疑着。
二炮抬起了下巴,眼睛看向管家,面色冷淡。不答他的话吗?没有关系,他只用专注地看向管家,用他的alpha血统释放出威压,一点一点地瓦解theta管家的内心。
不出一会儿,迟迟没有说话的管家便出了声,受过抗压特训的他此时说起话来还带着哭腔,「少爷,那是vonDeinhaus小姐的孩子。」
「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二炮瞥了眼那孩子,那孩子注意到了他,对他一笑,全然没有心灵被压制的迹象。
他在对管家使用威压时,周围的人也应会感受到才是,只有具有两条alpha血统标记的人,才能完全无视他那威压的作用。这孩子难道真的是……二炮皱眉,不对,珲觚娘的血统标记根本就不在二十四血统标记列表之中,这孩子如何才会遗传到两条alpha血统标记?
「少爷,您真的看不出这是谁的孩子吗?」管家有些激动。
「这孩子完全不受我的威压影响,你觉得他是谁的孩子?」二炮反问道。
管家愣住了,细想一番,确实不妥。未等他开口,二炮便道:「vonDeinhaus小姐的孩子怎麽会在这?」
管家匆忙道:「先前我向您请示是否要将vonDeinhaus小姐请来,您让我走了,我私下揣测您其实是想让我这麽做的,便去了她的家。那位小姐不在家,我却见到了这位小先生。我见他面容与您相似,就……」
「住口!」二炮冷下了脸。
「少爷,我……」管家还欲说下去。
王二炮冷笑一声,扶着床坐了起来。他喘了喘气,道:「私下揣测!私下揣测!我可是吩咐你了?你擅自便将别人家的孩子带到了这,且不说我是如何感受,要知孩子无端不见,他的父母该是何等伤心,这你可曾想过?」
管家见二炮如何,瞬时便跪了下来,「少爷!我是见这孩子有些像……」
「你还敢说?私底下想想已经足够,你倒是胆大,只觉得这孩子长得与我有些相像,便把他给带了回来。这世上与我相像的少不了几个,只要是比我年幼的,你都觉得他们是我儿子吗?」二炮说完,已是气得心脏发疼,不由得便皱起了脸。
管家见他那般,连忙将枕头竖起靠向床头,服侍二炮躺下。
「把这孩子送回去。」二炮的声音已是气力具微。
「是,少爷。」管家点了个头,说罢将床边上的孩子抱起。
「可我不想走。」那孩子道。
二炮怒道:「你敢?!」
「我是双alpha血统标记者。」孩子瞄了他一眼,王二炮不动声色,「双alpha血统标记拥有者非富即贵,我长那麽大珲觚娘都没让我出过几次家门。这外头该有不少星际强盗在觊觎我吧?」
听到这,抱着孩子的管家瞬时便定住了。少爷王二炮继承了金鸢尾花王朝与星桥王室的血统,这孩子若教歹人知晓了……
「那又如何?」王二炮乜斜着眼睛,嘴角微扬,「你并非我的儿子,教强盗捉去了又如何?」
那孩子只是一笑,「你是不关心我,但我这血统的事实却是无法改变。金鸢尾花王室子息薄弱,他们该会在意我多些的——即使我非婚生子,即使十三年前你已宣布退出王室。」
「正如你说,我已退出王室,王室如何与我无关。」王二炮暗自咬了咬牙,他只与眼前孩子对话几句,便已确定了这是自己的亲生子——除了他金鸢尾花王室的血统,还有哪家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能这般遭人厌恶?
想到这,头突然发起疼来,眼前一片又有些昏花的迹象,王二炮不由低下头合起眼。他低着头,将手腕靠上额头,毫无节奏地揉了一番,仿佛这样能使他好受些。
「管家,送客。」他道。
管家没再说什麽,他依照主命,把那孩子抱起,向房间的出口走去。坐在管家手臂上的孩子怨怨地望向王二炮,因不甘而把小嘴紧闭成线,却不知为何眼睛有些发红。
「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在门打开的那瞬间,二炮听到这句话。
「珲觚娘不想要我,就连你也是这样吗?」
王二炮心里一沉,珲觚娘也不想要他?
等他抬头时,管家已经走远了。
拇指不自觉按向无名指上的指环。
「管家,把那孩子带回来。」
--垃圾写手有话缩--
1.不要查vonDeinhaus的意思。
2.BB只有4岁(虽然他说话很成熟)。至於BB为什麽会继承两条alpha血统标记,这会在後面讲到。
3.王二炮大概是总裁史上最废的一个,超容易就晕~倒~啊~而且动不动就想哭。
4.没到一年就更新第二章了,我还是很不错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