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看手表,接近放学了,唐唐和高熙哲都想趁段考前的最後一次社团课加紧练习,八成会自愿留校。
我站起身来朝他们挥手表示我先走了,尔後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的图书馆。最近放学後大家总是一窝蜂往这里挤,把自己像个萝卜似地往座位里用课本讲义给密密埋住,堪称高中的段考前生活文化,而身为菜鸟小高一当然得入境随俗地体验体验。
而且,我不想遇到温煦。经验告诉我,见到他就念不下书。
放学钟声还没响过,图书馆里稀稀落落地没几个人,一副天大地大位子任您挑的样子,我随便选了一个座位把书包扔下就往外面走,肚子饿了呀,想当好学生也得先吃饱才有力气,吃饭皇帝大这句话再对不过了。
我在校门口的小面摊叫了乾面和小菜,吃饱喝足後我优雅地用纸巾抹了抹嘴,反手把卫生纸团精准投进路旁的垃圾桶後心满意足地走回了图书馆。里面的座位已经被一排排书包给占满,不过才下课十分钟就能达到如此效率,我不禁赞叹起同学们的动作真快。
在茫茫书包海中我还是一眼就瞄见了自己的座位,就是桌缘上有个书包正摇摇欲坠的那一个。我扶起书包,从里面抽出了英文单字表,刚吃完饭昏昏欲睡的时刻最适合进行把东西塞进脑里这种无须思考的活动了。
我怀里抱着书包趴在桌面上,精气神都是懒洋洋的。
acquaint使熟悉
actual实际上的
adapt使适应……
……抱着书包侧着脸手里还拿张英文单字,我睡着了。
梦里我扯着死老头的头发在洒满花的云朵上跳舞,场面梦幻又带点惊悚,接着突然出现了两个小天使把死老头的头发喀擦一声剪掉来织毛衣,开开心心织完了就往我身上一披……。
太恶心了!我蓦地睁开双眼,梦是醒了但身上那股暖而软的触感居然还在……。
我猛地挣扎了一下,原本披在我背上的东西就这麽被我抖落到地上,我慌张地想着那该不会真的是件发丝毛衣吧,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我们学校的运动外套,还好还好。
「陈曦曦。」旁边认识的同学突然用气音喊我,指了指我另一边的座位:「外套是温煦的。」
温煦?不管同学脸上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我惊讶地转过头去。
真的是温煦,戴着耳机正在纸上算数学,专注的神情让人觉得就算来个十级大地震他都不会跑。
但似乎也没有真的那麽专注,因为下一秒他就拔开了一边耳机,转过头跟我来个四目相对。
异样感立刻率领千军万马进攻我的脑袋,这种情形似乎愈来愈严重。
「……干嘛?」硬是不撇开眼神,我坚持住了。
「把我的外套捡起来。」温煦指指地板。
我弯身拎起他的外套,还顺手帮它拍了拍灰尘,恭恭敬敬用两手奉送到他面前,嘴里念着:「老爷请吧。」
我看着温煦翻个白眼来拿我手中的外套,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最近怎麽突然对我特别好?」还披外套呢。
「在图书馆睡着了还一直吸鼻子的人太吵,我维护大家安静的权益。」
我摸摸鼻子转回书桌前,早就知道他不会有甚麽好话。
拿起英文单字表,我偷觑了温煦一眼,他正在穿起自己的外套。
外套上八成还有我的体温吧,我突然脑袋一热,他这行为不就像是在交换体温吗……。
够了。为了遏止异样感的蔓延,我死死盯住英文单字表要开始背。
使适应的英文是……adopt?还是adapt?
去你的,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