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玻璃天堂(完) — 玻璃天堂-04

那天晚上,我抱着一堆印着照片的T恤回家。不过,最让我喜欢的,还是那一件:印着我和阿呆合照的那一件。

相片里的阿呆,还是一样呆,害得站在他旁边的我,看起来也跟着呆了。

不过,偶而和他一起呆,看来也不错呀!哈哈!

「怎麽对着T恤傻笑呀?哦~」妈妈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害我吓得心脏差点停止。

「妈!为什麽不敲门?」「我敲了不只一声唷!」咦?有吗?我怎麽没听到?

「大概是你沉醉在爱情里,所以听不到吧?唉~女儿大罗~」

「你在讲什麽呀!我…」「好啦、好啦!去洗洗手,吃饭啦!看你脸红的…」

摸了摸脸,还真的挺烫的;有时候真是恨我自己的脸,根本藏不住秘密…

饭桌上,爸爸也回来了,咦?今天爸爸好像比平常还更早回家。

「玲玲呀!爸爸有一个好消息要跟你说唷!」爸爸一边夹着菜一边笑着说:

「想去巴黎学画不是你最大的愿望吗?」看到爸爸那种兴奋的神情,突然之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但是爸爸已经接下去说了:

「爸爸的公司已经决定要把爸爸调去巴黎的分公司罗!你这个学期结束後我们全家就可以搬到巴黎了!」

其实,之後爸爸在说什麽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我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要去巴黎?要离开台湾?要离开大家?要离开筑莹、小婵?要离开…』

『要离开阿呆了?』一想到要离开阿呆,我马上脱口而出:

「可以不要去吗?」看到爸爸用充满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这也难怪,毕竟自从上次寒假爸爸带我们到巴黎玩後,我曾经吵了一段时间说要去巴黎留学。

可是,我说的「留学」,不是现在呀!

妈妈拍了拍爸爸的肩膀,示意爸爸由她来说,

「玲玲,妈妈知道你不想去的原因;其实你也可以不要去,但是妈妈是要陪爸爸一起去的,所以,如果你不去的话…」

「就要一个人留在台湾?」我问,妈妈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心里有一种冲动让我想说:『那就留吧!』

但我知道,这一留,可能就很久、很久看不见爸妈了。所以我只有说:

「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下?」妈妈又对我点点头,我默默吃了几口饭,就进房了。

重重坐在床上,虽然嘴上说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但老实说,要想些什麽,我真的不知道…

拿起了电话,我第一个先打给筑莹,并要她先打给小婵;我和筑莹都知道,小婵可能会狠狠骂我吧?一面哭一面狠狠的骂我。

筑莹只淡淡说了一句:「真的?你决定了?什麽时候走?」

点了点头,然後才想起现在是在讲电话,所以又说:「应该是这样。这个学期结束…」

听得出电话那头筑莹深呼吸的声音:

「我要你跟我保证,」筑莹说:「去到那,要时常想起我们,不准忘记我们唷!」

「如果交到新的朋友,记得介绍给我们…」筑莹的声音怪怪的,我的眼眶也红了。

「如果有金发的帅哥,那当然是最好的啦!」

筑茔吸了一下鼻子,听筑莹这麽说的我,开始破涕为笑:「你要背叛你们家才才呀?」两个女生在电话里笑成一团。

「真的,」在挂掉电话前,筑莹又郑重跟我叮咛了一次:「真的不能忘了我们唷?忘掉的话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我发誓。」

「…」我们沉默了一下,才又听见她的声音:

「再见,玲玲。」「…嗯~~我会买土产回来的。」「哈哈~」

我是逼不得已才这麽说,因为…因为刚刚这句话又让我的泪腺开始分泌了。

挂了电话,我等了十五分钟,猜想筑莹应该已经跟小婵说完了,我才打给小婵。

「冯彩玲!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一接通,就听到小婵的大骂声。

我静静的听她发泄了一阵子,因为这阵子我也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了(果然,她是边哭边骂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那边的声音才慢慢安静,安静地只听的到她的吸鼻涕声。

「小婵…」「玲玲!你在那边真的不会忘了我们?」

「我哪舍得忘?我最可爱的小婵妹妹…」她这才渐渐有了笑声,

「别以为我们就这样饶过你!罚你在你生日那天好好补偿我们!」

我抹掉眼泪,笑着回答:「一定,一定!」

筑莹和小婵我都通知了,接下来就只剩一个人了…

我只记得我拿起话筒、拨号的手都在颤抖,我应该怎麽跟他说?我还没准备好呢…

「喂?找谁?」是苏妈妈接的,「我是彩玲,请问凡祯在吗?」

「哦?彩玲呀?等一下哦!」我打算在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我要说的话,但是我的脑袋偏偏就是不听我的指挥,一片混乱。

「喂?小蛋呀?什麽事?」就在我还根本来不及准备好时,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阿呆的声音,我…我该怎麽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准备开口的那一刹那,却发现我的声音梗在我的喉咙里,发不出来。

「小蛋?」开口呀!再不开口就来不及了呀!

「明天要交国文作业,你知道吗?」

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想说的明明就不是这些呀?谁管明天国文课要不要交作业?

「耶?对喔~我差点忘了。谢啦!小蛋!」苦笑着,唉~还是老样子。

「那就这样罗…」正准备挂上电话,却清清楚楚的听见话筒的对面传来:

「小蛋,你到底怎麽了?你刚刚哭过对不对?」

只有一句话,就让我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精神防备通通瓦解,刚刚才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笨蛋阿呆!为什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才给我特别聪明,

「没有啦!你听错了啦!」明知道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因为我的鼻音实在太明显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弃这最後一丝的挣扎。

「………。」喂!不要不说话嘛!这样我不知道该怎麽接话呀!平常的你不是都会损我吗?

「我知道了,那就明天见了。」很意外,这次阿呆居然没有跟我抬杠。

「嗯…明天见。」挂上电话,唉~真佩服自己的懦弱,看来只好明天放学再跟他说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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