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期有一段时间,那时候大概是疯狂迷恋他的时候,当然,现在也很喜欢。
他有一个阳光照射下会散发着淡淡褐色的发,一双炯神的双眼里总是盛满着笑意,还有颀长的身高。但最吸引我的,莫过於他总是勾起不怀好意的笑,笑看着我。
有时候想起那个时期的自己,真是蠢爆了。
那时我想,为了让他有个好印象,大抵就是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要看着他,并且要勾起淡淡的微笑、或者是他唤我的时候,角度要捏准,随时都要有回眸一笑的机会、又或者是,他叫我做什麽,都要说「好」之後,勾起笑靥如花的神情。
不过呢,这些必备的条件在和他未熟悉前装装样子倒是可以的,但熟了之後啊……
事情要回溯的认识他後的五天,那个时候妈妈很害怕的以为我是不是被鬼灵纠缠,怎麽跟她说话都「谢谢妈妈」、「妈妈您辛苦了」、「呵呵,妈妈您真好笑。」诸如此类十分矫情的话语及语调。
当然我闻言後就是翻了白眼(翻白眼之前还会先看看附近他在不在),并且回敬给她,「妈妈,您真爱说笑。」
忽然,我听到一个唤声,足以溶解我所有理智的声音:「诗安。」
哦哦,他叫我了他叫我了。算准了角度,我先来个双脚打开,漂亮的转身,接着露出唇齿间的洁白贝齿,发出我从来都不曾发出的美妙声音,柔声问:「姊夫,怎麽了吗?」
我听间妈妈在我身後呕吐的声音,但我忍住了翻白眼的情绪。
程瀚站在离我两个跨步的距离,他身後是房门,他双手缠在胸前,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那时候,我没发现,还觉得帅透了。
「可不可以请你——」他露出唇畔的酒窝,逐渐靠近着我。我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逐渐盘绕着我,周遭的空气彷佛被他的气息取代,我只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很乾净的味道。
当时大概是被薰晕了,傻笑的样子应该被他看在眼底了吧。
接着,他看妈走了之後,看着呆呆的我,不禁笑出来。然後,右手比出一个「OK」的手势,往我饱满的额头,清响的弹下去。
「噢!」天啊,超痛的。我抚着额头,很无辜的看着他笑吟吟的样子,不禁迷惑了。
「帮我去买两杯饮料,仙草奶冻,然後都去冰半糖。」说完,他要进去房间了,我赶紧喊他一声,他转身,「怎麽?不行吗?」
「不、没有,」我憨笑,这个时候不都是姊夫也会连妹妹的饮料一起请吗?
「只要两杯就好了吗?」我诚恳的说,怕他看出我的意图,太丢人了。
结果,他竟然说,「对——」他露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耀眼笑容,「两杯,我和你姊。」
说完,他直接进房,徒留我一个人站在客厅好半晌,嘴巴张的老大的瞪视着房门。
以为他只是闹着玩的,也就只有那麽一次而已,我很乖的跑出去买,还特地跟加十元,跟老板说冰块不要太多哦。
然後,从那天起,迷惑越来越深。
初眼见他,那样外表斯文的帅气男人,应该是非常温柔,然後还要帮可爱的女生事情的男人,却在他作出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後,逐渐破灭。
就好比说……
「诗安,帮姊夫倒垃圾。」以命令的口吻从房间传出来。我很纳闷,才想起今天换他倒垃圾。
「可是姊夫……今天是……」我有点迟疑。
「你就先帮我倒一下嘛,下次换我帮你。」他说。
然而,从那次开始,都是我帮他倒垃圾,他从来没帮过我。
又好比说,那天阳光灿灿的午後,吃完午餐,他洗碗,而当我要进去厨房时——
啪!
一个盘子掉下去了,而刚好那个盘子是妈的最爱。当我惊恐地看着他时,他也看着我,然後,他说:「诗安,姊夫跟你说哦。」
「嗯?」
「说盘子是你打破的。」
「为什麽?」我双眼睁大。
「因为你是乖妹妹啊,就帮姊夫一下吧,以後姊夫也会帮你的。」然後,他又露出了那个人畜无害的脸,让我顿了一会儿後,立刻说好。
於是我背黑锅了。想当然耳,下场就是被妈毒打一顿。
在房间里,晚上,我想他应该会敲个们,然後进来给我药涂,并且很温柔的说谢谢,让你受苦了。
啪!
似乎着个幻想从盘子打破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所谓的幻想了,只有数不尽的碎片,和落不完的泪水。
於是那晚我哭了一夜,所有的应该仍在原点,没有半点进步,更凸显我内心凄凉。
最後,让我崩溃的,是那一次。
阴雨绵绵的下午,窗外吹进来的潮湿让人觉得很凉,蔓延开来的灰暗在天际布成一个大网,包裹那些寂寞的人们,或者,受伤的人们。
经过了那几次的事件,我几乎没有闲情逸致来个回眸一笑,又或者他说什麽就坐什麽的决心了。
反覆思忖,我才发现,他不是需要我,也不是必要我,只是要利用我。
天蠍座的女孩,总是勇敢的去探视对喜欢的人界线,然後等到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後,变得不勇敢了。
越想越哀伤,沉浸在里头。
忽地,从房里走出来的程瀚不知道撞到什麽,撞到电视旁的花瓶,然後花瓶应声倒下,碎成好几片。
程瀚又再度与我对视,正当他要开口时,妈就已经走过来了。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她气死了,「谁弄碎的!」
正当我要开口说,是我的时候,程瀚立即接口,
「是诗安,她不小心弄破了。」
当下,心凉了。
似水逐渐凝固。
「吴诗安,你还躲到旁边去!你——」妈跑进房里拿出她的棍子
「不是我!」我大吼,瞪视着程瀚,我开始对他咆哮我日积月累的委屈。
还有不值!
「当你说要我帮你到垃圾,我没有说什麽还去帮你,你没有激起一丝感激之情也就算了!然後当盘子碎了,你要我帮你,我也帮你了,但在我受伤的时候你连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来问我怎麽了,你知道吗?我的心真的很凉,凉透了!」
「然後,到现在,也就是刚刚我还想帮你的时候,你竟然就立刻说是我做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程瀚以非常惊讶的姿态盯视着我。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不会再帮你了!」语落,我不管雨水变大,也不管外面多冷,直接冲往外面,只听见後面传来含糊的我的名字。
程瀚,我讨厌你!
讨厌死了!
我冲到附近的凉亭避雨,全身已经湿透,眼泪混着雨水分不清。虽然躲到凉亭的世界里没语了,但我的世界,仍然霪雨霏霏
眼泪似珍珠断线的狂掉,心被揪的发疼,「啊——」
最後,放任自己呼喊。
但怎麽喊,也没有任何作用。
「程瀚,你真的很过分!」我对自己说,「你怎麽可以这样对待我!」
泣不成声。
忽然,我听到一个声音唤我:「吴诗安——」
愣住,眼泪突然止住,我看向声源地,眼睛瞠大,惊讶至极。
是他,是程瀚。
他全身淋的湿透,原本浅蓝色的衬衫变的深沉。当他的眼神一触及到我,他立刻冲过来。
我站在原地,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他就已经正面抱向我,我感到很温暖的温度传递到我身上,同时的一道光线,也从云层扯出的一道缝里落下光芒。
「对不起,」他说,低低的,然而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脸,「是我错了。」
「不要生气了,好吗?」
一时发怔,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没被他看到,只是感觉背後的力量更紧了些。
於是,眼泪又再度淌下。我责备似的气说,「你怎麽可以利用我做任何事,还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不是因为你是我姊夫帮你的,而是因为你是你,你是程瀚……」
因为你是你,你是程瀚。
没有任何身分,只是程瀚。
还没说完,我就禁口了。再也不敢说下去。
怕那份感情,不小心露馅。
见他没吭声,我想应该是雨声盖过了我的声音,然後他将我和他拉出一段距离,温暖顿时失落。
「对不起,都是我错了,」他勾起自责的神色,「可以原谅我吗?」
看他一脸歉疚,内心的阴暗忽然一扫而空,然後我比出OK的手势,往他的头大力的弹下去,他频频喊痛。
「原谅你了。」我表现出大气的样子,但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开心,微扬唇角。
他看起来有点楞然,没料到我会这麽容易原谅他的样子。
「你以後,」因为比他矮,我站在椅子上俯视着他,并且插腰指着他,「不准欺负我!」
看了我一眼,他忽然露出笑来了,明眸皓齿。
而我很不争气的心脏狂跳。
「好——」他笑出来,语尾扬起。
被他的一笑弄得怔了,只能看见他缓缓伸出手,将手放到我眼前,掌心向上,弯起一笑。
「那,回家吧?」
我发现,不管在什麽时候,可能是悲伤,是寂寞,是孤单,是哀愁,只要想起他轻轻的一笑,那些乌烟瘴气都会一扫而去。
很想告诉他,那份藏在心里一段时间的感情,然而理智总会提醒我,现实总会警告我,未来,离我很远很远。
不过,那又怎样。
我爱他,就够了。
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