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鈴草一 糾結 — 我是浮萍,眾多浮萍中,最平凡的那朵

【总是有一种距离,使我无法靠近你】

「欸欸欸下一节是什麽课阿?」我拖着死党彩芳的手臂要她陪我去洗手间,说真的,即使是上了高中,不外乎女生,就连男生们也喜欢成群结党地去厕所,或是去装水,虽然男生的画面看起来比女生奇怪很多就是了。

「你傻啦?下一节班导自习,考默书【迢迢牵牛星】晓虹你好了没阿这麽久?」彩芳在女厕门口的门槛跳啊跳的等着我。

「然後呢?欸~然後呢?」我在厕所里大喊,「就知道你忘了!你呀~果真是一『忘』无『记』之人啊.....」彩芳叹了口气。

突然从远处传来高跟鞋走路清脆的叩叩叩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於是我赶紧用手摀住嘴巴,心脏砰砰砰飞快地跳着。而在高跟鞋走进女生厕所的瞬间,旁边的那间厕所也立刻关上了门。我知道是彩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躲了进来。而可怕的高跟鞋女,正是我们的「班导师」。

听说我们班导师是国文科办公室里头学问最好的,打从我认识的第一天起,她没有一天不是穿着连身洋装,踩着高跟鞋,或许她一件裤子也没有吧?这麽一想也是怪好笑的!。虽然她除了小规定很多之外,其实看上去人还不错,年轻,又有一头女生们羡慕的漂亮卷发,但也仅止於看上去而已,也不知道她实际的为人如何,或许是因为我们才刚升上高二两个星期,对於新导师还不熟悉吧?

虽然我们这所高中是以校风开放自由为导向的优质高中,不仅学校社团多元化,校内外活动竞赛更是接连不断,更没有所谓的发禁或是其它有的没的规定,但是我们导师很「特别」,天天耳提面命地告诫我们凡事都要有规矩,所以我们班的规范自然而然也比别班多很多。例如:不许在午餐时间放歌,不能在周五丢回收,不许使用教职科员工的厕所,午休不准读书......。

这些都是她所谓的「良政」,只要被她抓到的学生就有得「扫」了!但是,我们都知道教职科员工的厕所是所有女厕里最乾净,而且总是有一股香香的气味,就好像大家都喜欢偷溜到校长室用里头的饮水机装水一样,因为觉得校长室的水比较好喝嘛。

所以,我们才会宁愿冒着被惩罚的风险,躲在这里。等到导师离开後,我和彩芳同时从厕所走了出来。

「呼~好险我及时躲进去」彩芳看向我,「哈哈差一点就被抓到了」我开心的说着。

松了一口气後,却突然想起来等等要考的默书,我的头又疼了起来......「欸对了下一句到底是什麽?快点告诉我拉拜托拜托」我用最最无辜的恳求的眼神望着彩芳。

「好吧!下一句是皎皎河汉女,看我这纤纤擢素手......哈哈哈你也只剩两分半钟可以看了,谁叫你回家都不念书~」

「那,再下一句勒?是『终日不成章吗?』

「反了拉,是先『札札弄机杼』,再来才是『终日不成章』。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欸!最後一句是啥?」我张大眼睛问着。

「别再耍笨了好吗?最後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才对拉!」彩芳已经被我炉的快要失去耐性了!

但俗话说「有帅哥同享,有难同当嘛~」

我们一路上打打闹闹的回到教室,上课钟声毫不留情地响起。

「哦!快点快点老师要来了回去拉~」彩芳把我转向,要我回去自己的座位,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导师踩着高跟鞋叩叩叩地走上讲台,歪着头看着全班唯一站着愣住的我,「阿灯,等一下你如果没有考满分,就上来表演吧?」老师用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着。

全班看向我一阵大笑,有人甚至开始唱七彩霓红灯。我赶紧跑回位置立马坐下。可恶,竟然敢叫讨厌鬼王子棋帮我乱取的绰号「阿灯」,不就是个笑里藏刀的洋娃娃,有甚麽好神气的......我转了转眼珠望着导师亮丽的卷发心里头想着。

考完了,彩芳拿着考卷回到位置上却皱着眉一直喃喃自语。「果然又被你搞乱了,这两句写反。但是再怎麽样也应该比你这个考前五分钟才背的人好吧?」彩芳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别藏了?你考几分?」

就在此时,王子棋射了一架纸飞机到我桌上,我不耐烦地打开。满分的考卷旁边写着一行潦草的字「什麽时候要唱七彩霓虹灯给我听呀?亲爱的阿灯?」下面还用红笔画了个插着箭的爱心。我把考卷揉成一团,奋力地丢向那个讨厌鬼,一边生气地吼着「不要叫我阿灯,王子棋你真的很无聊欸!」真搞不懂他为甚麽那麽喜欢找我麻烦?只不过是因为我姓倪,名字有一个「虹」字,就乱叫我霓虹灯,最後大家轮流叫着却演变成「阿灯」,真是莫名其妙!我忿忿地转向他,但却看见那讨厌鬼咧嘴一笑露出浅浅迷人的酒窝,还有他充满笑意却深邃的眼神,上天真是不公平,那种怪咖竟然还有酒窝。

彩芳突然拍了一下我的手臂,「哦!我满分阿你呢?」我心不在焉地说着,眼神望向右前方的李竹枫,不知道他考得怎麽样。

望着李竹枫宽宽的肩膀,我的脑海中顿时播放那首歌曲:「总是有一种距离,使我无法靠近你,因为你是鱼,在水中悠游自在,而我是浮萍,只能静静地望着你,也许某天你能不经意地游过我的身旁,也许某天你回过头来会现还有一朵浮萍依然在水面上等待着你。」

我想这首歌大概就是在唱我的心情吧?

但是我又错了,就算你是鱼,也一定是非常特别的那一种,大概就像只生活在浩瀚的大海中,有着宏大视野的那种鱼,与浮萍根本不可能生活在同一个水域,完全不可能,所以我们的距离就像加了绝对值一样,永远是正的,不可能为零。

因为只顾着看他,我完全没发现彩芳已经揉着考卷一脸落寞地坐回她的位置。上课钟声响起,下一堂是轻松的地理课,已经有人换上短裤球鞋,准备和地理老师「商量」是否能够让我们班「放风」。

【我是浮萍,众多浮萍中,最平凡的那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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