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清乾隆盛世。
位於山西省太原北方系舟山下一个座落於山脚上的小村落,这村子依着系舟山,村子西边正好一条小河穿了过去,故取名山水村。
从村子口走进去,会看到一条让人、马同行的黄土路,路的两旁全是一畦一畦的田地,春夏时种着麦子或各种蔬菜,生意盎然;大片田地之後,开始进入缓坡,地势较平坦的地方就有几户人家群居,每个聚落一群一群地散居於田地之中;再往村子进去,有些人家依山而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拓垦出一小片地,居住着两三户人家,或是一座三合院子。
村外是茂密的森林,春夏时绿意盎然,郁郁苍苍,令人心旷神怡;田中有几株古老大树,夏日耕作时正是农家人休憩喝水、吃饭蔽荫的地方。此时正当十月底,农作物都已收成完毕,麦田收割之後剩下麦根露在地表之外,树木也开始落叶,现出逐渐光秃的枝干。
天气变得十分寒冷,村中有一半的男人都会在此时动身到省城太原去帮忙酿酒,当作是冬季里无农事可做时帮补家计的营生手段。
村子靠东面一处地势较为平缓的土地,有六七户人家群居於此。在这些人家中最外面一栋房屋较小的家里,靠北的卧房中有一男一女,正是一对年轻夫妻。
妻子马莲正在炕上收拾包袱,将几套夹棉的短袄和两条厚织料子的裤子放在一方大布巾上,马莲手脚俐落地将衣服褶到最小,以增加空间,放入今天一早做好的馒头、烙饼,当作丈夫路上填饱肚子的乾粮。
马莲从床头柜中取出一袋荷包,里头有几两碎银,她打算将这些钱做为丈夫路上的盘缠,以及到太原之後所须的花费。
在马莲收拾包袱的同时,当丈夫的陆一元正拿着铁夹在调拨火盆的木炭,这陆一元看来年约二十五、六岁,相貌普通,身材结实、骨架粗大,正是土生土长的农家子弟。
他拨弄罢火盆,便走到房中一架小竹床旁,抱起正睡在小竹床里的婴儿。那是他们夫妻的第一个孩子,生在夏季六月,因此取名叫夏生。
「儿子啊!爹要离开三个月,你会不会想爹啊?」
「儿子还不满六个月,哪会回你的话?包袱我收拾好了,你记得要穿我刚为你做好的那双鞋出门。」
「我知道了!你真罗唆!」
他们做夫妻也三年了,从来不曾将情啊爱啊这等肉麻话挂在嘴边,只是默默做好份内之事,顶多说句「饭多吃点」、「记得多添衣」、「早点回来」这些极为普通的话,但他们是关心对方的,尤其马莲心细,总是为陆一元多做几分,却从来不曾奢望丈夫会向她说句「谢谢」。
马莲接手抱过孩子,向陆一元说道:
「今天早点睡,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
「嗯。」
陆一元不知是寡言还是迟钝,马莲交待他的话,他总是简短几个字做为回应,马莲从不觉得这样有什麽错,以前做姑娘时,家中父母也是同样的对话;只是她心里总觉得有几分遗憾、几分惆怅,她有时会莫名地发起梦来,梦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向她走来,拥抱着她,亲她的嘴,对她说「你是我的女人,跟着我、留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离弃你。」。
想到这里她便全身发烫、双颊染红,心跳得不能自己。这是梦,马莲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她所看过的夫妻、她所晓得的世界,从来没有发生过她的梦境,人们世世代代务农工作,安份守己地过完一生,夫妻间虽有嫌隙不和,却也都隐忍下来共度一生。
这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生活,她却妄想着有一天出现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带走她,远离这一切,到异乡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马莲总是甩甩头,将这念头赶出脑中,再起身去做该做的事。
丈夫将木炭塞入炕的小洞里开始点火,待火旺了炕暖了便上床,盖上厚厚的棉被,露出头来,对马莲说:
「炕暖了,你也来睡吧!」
马莲闻言便吹熄腊烛,摸黑上了炕。她一盖上被子,丈夫便伸手摸着她因喂奶还发胀的奶子,开始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她等着事情的发生。
丈夫解开她裤头的绑带,退下裤子,自己也脱下裤子,迫不及待地骑在她身上,一前一後地干着他的营生。马莲只觉得痛,丈夫从来也没有慢慢地亲她的嘴,轻轻地抚摸她的身子,等她觉得舒服了,才轻柔地做那件事。丈夫总是急急进入她的身体,快快地解决他的需求。
过了一会儿,马莲觉得不那麽痛了,开始润滑了些,丈夫却像泄了气的皮球,离开她的身体,将裤子穿上,径自翻过身子,不一会儿便发出浊重的鼾声。马莲也穿上裤子,翻身背对着丈夫。那件事不就是那麽回事嘛?她出嫁前娘亲对她说:
「阿莲,咱们做女人的最重要就是替夫家开枝散叶,千万不要想得到舒服快活,丈夫怎麽对你都要忍下来,可以守着夫守着子就是万幸了,千千万万不要想着干出淫妇所为的事。」
那时她还是个守身如玉的姑娘,从来就没想过那件事,只是偶而发发梦,幻想未来的丈夫是什麽样子。在嫁给陆一元的那个夜,他让她破了身流了血,她心中便认定这个破她身体的男人就是她将厮守一生的丈夫,再也没有其他念头,只是专心一志地跟他过生活。
她从未读过书,大字也不认得几个,只会写自己和家人的名字,当时富家千金流行的诗词书画她想都没想过,更没有人说个关於爱情的故事给她听过,偶然听说村中哪对夫妻异常恩爱,她心中便十分羡慕。
她从来不明白自己渴望爱情,更加不明白自己心中隐藏着追求爱情的冲动,她在平凡的世界中过着平凡的日子,在平凡的日子中认定她只是平凡的自己。
马莲未嫁时就住在山水村隔壁村子,也是一座纯朴安静的农村,只是地势更为平坦些、土地更为宽阔些。
马莲的爹一辈子都在田地上工作,辛苦勤劳地种麦种菜,再将喂饱一家子之余的麦子卖给商人,赚取微薄的银两以供家人在过年过节时有些酒肉丰富餐桌。
她家里尚有两个兄弟,还有年迈的祖母。兄弟会帮助父亲拓展田地,种更多麦子蔬菜,不但可以供一家人吃饱,更可以将菜蔬挑到邻近城镇叫卖。
她的娘非常聪慧能干,在自家院子里建了一间鸡寮,养着二三十只母鸡每日下出十几颗蛋,让兄弟去卖菜时兼着卖蛋,赚了些钱便可以买些布料给家人做衣裳,也可以存下来让兄弟娶妻成家,甚至,娘亲也存了些钱做为她的嫁妆,想让她将来可以风光出嫁。
她在家里帮着母亲喂鸡拾蛋,分担母亲的家事、并在厨房煮食家人吃的饭菜。空余时间马莲会帮自己家人与村中人家缝制衣裳与绣品,马莲的好手艺是远近驰名,甚至有城中人家托她缝衣作裙。爹娘见马莲十分能干乖巧,舍不得她嫁人,留她在家不为她说亲事。
三年前,马莲嫁期将过,族人亲戚劝说她爹娘快让她嫁人,免得留在家中变成老姑婆拖累兄弟。爹娘只得托媒婆在邻近村落四处物色好人家,以期马莲不要远嫁。
最後找到山水村的陆家,马莲爹娘见陆家家世清白,又有自己的田地与房屋,还有一只用来耕田驮人的驴子。虽然只得独子陆一元,但他性情单纯老实,在田地里做庄稼时也十分勤劳,冬季更是到省城酒厂工作赚钱,看来甚为可靠。
陆父早几年病逝,陆母与陆一元相依为命。媒婆说那陆母十分和善慈祥,绝对不会为难媳妇,又将陆一元的相貌性情说得天花乱坠,有三分说成十分,马莲的爹娘图陆家就在隔壁村子,将来马莲嫁过去也可以照顾得到,便也同意这门亲事。
从陆家来下聘那天起,马家便热闹起来。爹与兄弟到城镇选购家俱及嫁妆,娘和马莲日夜赶制她的嫁衣与绣制鸳鸯枕、被套;一家人忙了半个月,马莲出嫁的那天便到来。
前一晚村中的好命妇人与娘为她梳头,娘低声地嘱咐她嫁作人妇之後该孝顺婆婆、服伺丈夫,为夫家开枝散叶以及相夫教子。
她一下子才意会过来她要嫁人了,以後她再也不能跟爹娘撒娇、跟兄弟斗嘴抬杠,她在明天过後便是陆家的人,死了,也得要做陆家的鬼。她舍不得父母家人,鼻头一酸,便倒在娘亲怀里哭了起来。
第二天天一亮,媒婆与娘便为她细细打扮,穿上大红的嫁衣,梳了妇人发髻,脸上涂抹胭脂水粉,再在发髻上插了一只银钗。时辰一到,陆家的迎娶轿子已来到大门外。马莲向父母、祖母盈盈拜倒,跪下叩头时忍不住要掉下泪来,媒婆在旁说道「千万别哭,否则将来会苦命。」,她才强忍泪水,让爹为她在头顶盖上红色大方帕,媒婆在旁搀扶,她上了轿子,一路摇摇晃晃到她的夫家。
交拜天地之後,她坐在房中炕上等待,等待她心中幻想好几次的丈夫来揭开盖在她头上的红色帕子。
等到夜已深沉,外头吃喜酒的人群散去,那些嘻嚷喧嚣的声音淡掉,她的丈夫陆一元满身酒气、脚步蹒跚地推门进房,不发一言地坐在椅子上,过了良久,他才向前掀去她头上的红色帕子,征征地望着马莲。
马莲等不到陆一元的下一个动作,才害羞地抬头看看她的丈夫。当陆一元普通的相貌、中等的身材及满面的胀红映入马莲眼中,她忍不住失望了起来:她眼前的丈夫与她幻想中的丈夫相去甚远,既不英俊也不高大,沉默寡言又粗里粗气的,更别期待他会对她甜言蜜语和轻怜蜜爱了。
陆一元忽地开口问马莲:
「饿吗?要吃饭吗?」
随即端起桌上的盘子递给马莲,马莲见盘子里是一只鸡腿和几块红烧猪肉,忍不住馋,就端起盘子吃将起来。
直至马莲吃饱为止,陆一元都眼巴巴地望着她,想来他应也是从未与女子亲近过,如今成了亲,他才能够好好地与眼前的妻子亲热。
马莲拿出手帕擦乾净手与嘴,再抬头看着陆一元,只见他欲言又止,傻傻地搓着双手,不一会儿,陆一元下定决心地说道:
「睡吧!我要吹熄蜡蠋啦!」
火光一灭,陆一元摸黑上了炕,也不理会马莲亲手缝绣的嫁衣和枕头被套,只是蒙头盖上被子,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双手脱去马莲的上衣,刚开始还怯生生地,待到手触摸到马莲的身子,动作便大胆起来。
陆一元脱去马莲的上衣、裙子与裤子,最後要解开她的肚兜时被绑带纠缠不清,她伸手帮了他解开带子,让自己清白贞洁的身体赤裸裸呈现在丈夫面前。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双手摸着她的脸、她的颈、她的肩及至她那对挺拔诱人的奶子。他粗鲁地亲着她的嘴,移动身驱到她身上,将那话儿插进她的身体,她忍不住喊痛,却被他伸手摀住嘴巴,在彼此都是第一次的性爱里,他们初次尝到那回事的滋味,他是如同升天一般,她却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