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
坐回车子内,我懊恼不已的将额头砸到方向盘上。
我找不到,翻遍了这栋建筑物,还是找不到。
「……李管家,你那边有消息吗?」我语气非常无力。
「往天安那边进行搜索了,目前尚未有回报。」李管家禀报着。
「是吗?」我无奈的回应。「……知道了。」
将电话挂断,我沉默了几分钟,将电话摔到副驾驶座上,黑色的机身弹了起来,撞到车顶又弹回座位上。
我现在气到快爆炸了。
「你到底……到底在哪里啊!」
我对着无人回应的方向盘,愤怒不已的大吼。
×
之後沉静了一段时间,我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是我彻底的,错了。
一个月过後,我也准备赴义大利就学,对声乐的基本准备也差不多了。
夏具琴还是一样每天到我家来找我,拖我一起去送拉面,拉我一起去偷看表演。
我没有再去过问她之前的私生活,这让她很自在,她喜欢我这一点。
「我下周一,就要搭飞机去义大利了。」我低声的对眼前笑容满面的夏具琴说。
「……什麽?」她的笑脸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我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看向她。
「你、你要……去义大利了?」夏具琴诧异的瞪大眼,声音吞吞吐吐的。「去……多久?」
「两年。」我冷静的回答。「不过,我预计会拖到三年。」
「……」她的眼睛快凸出来了,嘴角僵硬。「……干嘛去三年呢?」
「我想拿到硕士再回来。」我平静的叙述,乌黑双眼看向她。
只见,她那张和我神似的脸蛋,露出了好难过的表情──害我胸口一缩。
「去……那麽久吗?」她的声音无力透顶,难过的问我。
「嗯。」我轻点头,望着她缓缓流出来的眼泪,我眼睛眨了一下。
「为什麽……这麽快就要────」
「会回来的。」我打断她的话。
她那双湿润的大眼看向我,嘴角抽动着。
「一定会回来的。」我冷静的重复一次。
她的肩膀垂下,难过的把我抱住,害我吓了一跳。
接着她开始在我肩膀上哭泣,我没有抱她,也没有拍她的肩膀安抚她,只是让她哭着。
因为,我做不出这种安慰别人的事情。
可是,在我前往机场的前一天,家中打来了一通电话。
「喂?」──指定要找我。
「你是那个小丫头吧?」电话中传出的声音让我浑身发颤。
「……你是谁?」我决定说谎。
「不记得我了吗?」他轻挑的语气让我的手腕发抖。「啊啊,本来想跟你好好叙旧的呢,小丫头……」
我不语,低声的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嗯?」他不解的反问我。
「我,是JW集团的继承人。」我冷漠的嗓音让我的不安化为乌有。「你这个无名小卒,一天到晚打电话来做什麽?若要交易的话,请打给我父亲。」
「……」电话那头传出一阵沉默,接着是一个大笑声:「哈哈哈哈哈!」
我有点吓到,但是我不语。
「你?你这个小丫头是JW集团的……哈哈哈哈!」他笑的歇斯底里。「如果你是JW继承人,那我岂不是KN集团的总裁了啊?哈哈哈哈!小丫头,想吓人也不是这个方法啊!」
我有点恼火,但我仍是保持镇定的说:「──我是这麽幼稚的人吗?」
笑声突然止住了,像是被切断一样,但过不久我便听见他的声音充满怒火:
「你这小丫头,想鄙视人是吧?」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
「我管你是继承人还是总统的小孩,明天早上到仁川机场见人!如果你不来的话……」他又准备开始威胁我了。
「又要抓夏具琴了吗?」我冷漠的回应,眉头皱起。
「不仅如此!」他大声的回应我。「我会让你这小丫头也赔上性命!」
──『也』?
在我来不及反应之下,电话被挂断了。
也?也赔上是什麽意思?
他连夏具琴都要杀吗?还是……
我呆呆的站在电话旁边,思考着这句话的意思。
──
我想到了。
开在高速公路上,我以时速八十公里的速度驾驶着,脑中被情绪塞满。
又拨了通电话给朴仁宇,我对电话大喊:
「朴仁宇,你赶快派人去仁川机场看看!」
「仁川机场?」他狐疑的问。
「赶快!」我不理他的不解,将电话挂断。
在仁川机场,发生了一件事情。
────我不会忘的。
×
隔天早上我打了电话给警局,还联络的机场的保安人员以及所有工作人员。
那机场算是我们家的一部分,有一部分的股票是属於我们家的。
我拖着行李,穿着和之前一样,安静的走入了机场内。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那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他脸上的伤疤没有被墨镜遮住。
当他瞥见我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冷笑。
我安静的走到他面前,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将墨镜取下,那双让我头皮发麻的眼瞪着我。
「这麽说,你是J公主罗?」他低沉的声音如此说道。
「嗯。」我回应,瞪着他。
「你……」他指了我的脸蛋,露出讽刺的笑。「长的真不是普通的漂亮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比夏具琴美的女人。」
我瞪着他,非常不悦。
「只要你来当我的女人,替我生孩子,负责赐奉我……我就不会在去追究夏具琴她的事情,你只要替她赎罪就行了,如何?」他挑眉,疤痕动了动。
「我干嘛?」我也冷哼一声。「我这个继承人何必做这种苦差事?」
那男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对我的回答很讶异。
「我可以立刻把你打发走。」我沉下声音。「八千万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皱眉,眼神变的很不善。
「况且,你现在的行为若被刊登到报章杂志上,我相信你的一切都毁了。」我继续冷静的说着。「我的身分不是在开玩笑。」
「……」他像吃到炸药一般的瞪着我,想把我撕碎似的。
「李管家。」我低声唤道站在不远处的年迈老先生。
他缓缓走向我,询问:「是的,小姐。」
「钱准备好了吗?」我低声问。
「是的,小姐。」李管家回答我。
他向一旁的西装黑衣人士比了比,黑衣人士拿了一个银色的皮箱,放到我俩中间的桌子上。
轻轻将箱子打开一小个细缝,里头多到爆炸的钱让男子瞪大眼。
「你可以亲自确认是不是伪钞。」我冷漠的补充,瞥了他一眼。
「……你……」那男子像哽住似的,瞪着箱子。
「夏具琴在哪?」我低声问道。
「……」那男子立刻瞪向我。「我何必告诉你?」
「钱不够多吗?」我偏头,挑眉。
他立刻恼火的瞪着我,大力的拍桌。
「你这该死的小丫头!要吓唬人也不是───」
「这是你应该对我讲话的态度吗?」我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的问。
「什麽?」他诧异的瞪着我,愤怒到了极点。
我依旧挑眉,瞪着他。
只见他那张怒容,在下一秒成了冷笑,他瞪着我,冷笑了很久。
「你啊……真的想赔命了呢。」他低声的警告我。
我不语,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他掏出西装口袋中的一个类似引爆器的东西,我立刻瞪大眼看他。
他挂上诡异的笑,大拇指放到按钮上,眼神让我全身发麻。
「我们啊……」那男子笑着说,脸上的表情邪恶至极。「一起死吧。」
然後,时间变的很慢很慢。
在他的大拇指按下钮的前一秒,我冲向前将他手中的引爆器抢走,用手肘狠狠往他头上打。
待在附近的警察们立刻将他制服,把他靠上手铐。
可是,时间还是过的很慢很慢。
我感觉事情没这麽简单。
视线看向手中的引爆器,是一只手机。
按入了手机的其他讯息箱时,我发现了一则讯息,发送者是──夏具琴。
『我们来做个了断吧,在一切都即将结束之前。明天,我们在仁川机场见面。』
「!」
她也在这里吗?
我立刻开始四处寻找,可是四周都视茫茫人海,我无从找起。
我紧张死了。
──
我跑进了仁川机场,眼前出现的是朴仁宇,他拿着电话准备打给我。
我立刻跑到他面前,把他的电话抽走。
他看见我诧异的眨眨眼,他看了手表又看我。
「你是用飞的吗?」他不可置信的问我。
「找到她了吗?」我不理会他的问题──虽然我只花了六十五分钟就回来了──直直的瞪着他。
「还没。」朴仁宇回答。「已经通知机场人员了,别担心。」
我大口的吸了一口气,吐出。
「────我想我知道她在哪。」
×
她没有了断成功。
一定没有。
在机场中我着急的寻找,甚至动用了整个机场的保安人员,从每个机舱、洗手间还有摆放行李处……全部都找过了。
快想、快想,那个奇怪的女人又躲到哪去了?
我从她的习惯开始想……喜欢玫瑰花香、喜欢的颜色是……红色,还有、还有……喜欢的衣服品牌……不对,这我不清楚……喜欢吃……喜欢吃拉面……喜欢的乐器是小提琴……
等等,小提琴?
我瞬间跳起来,冲到机场内的纪念品店,我感觉骨头快散开了。
我记得在机场有贩卖纪念品,之前曾来来回回在此地逛过,时常出国的我,最常来的机场就是这里了。
「夏具琴……夏具琴!」我立刻对店里头大喊。
冲到店内,我开始四处张望,跑遍了整个纪念品店却找不到人。
奇怪,难不成我错了吗?
……!
突然,在纪念品馆外面的小咖啡馆的阳台上,我看见熟悉的背影。
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我看见她下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裙,脚上穿了一双帆布鞋。
那头棕色的卷发,很显眼。
我走了过去,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她此时将脸转向我,脸上爬满了眼泪,可是她对我扯出一抹苦笑。
我看见她脸上的伤痕,还有胸口前面出现的大伤疤,还在淌血。
「亲爱的……」她难过的唤我的名字,她把我抱住。
那苦笑,和我好像。
──
我将脚步停在阳台上,大口的喘气,後头的朴仁宇也大口的喘气。
眼前的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洋装,系着一条银色的皮带,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凉鞋。
她那头棕色的卷发垂放在背上,手上拿着一杯辛巴克的热咖啡。
我缓缓走向前方,伸手轻轻碰触夏具琴的肩,她此时吐出一口气,将脸缓缓转向我。
「……」她对我露出一抹苦笑,我这才发现在她胸前的血迹,多到快把她的皮肤盖住。
我诧异的看着她的脸和伤口,但她只是用比我高的细柔嗓音,轻声说:
「────我杀了他。」
我全身瞬间僵硬。
「什麽?」我脱口而出。
×
「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我有些着急的对抱住我的夏具琴说。
「亲爱的……」她呢喃着我的名。「把我藏起来……拜托你。」她的声音在发抖。
「先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我又说了一次,把她的手臂从我的肩上移走。
她胸前的伤疤还在流血,我立刻把她抓出机场,叫了一辆计程车。
她後来告诉我,她去找那男子──我没问他的名字,我也不想知道──为了将合约书撕毁。
可是两人在机场附近的地方吵了起来,那地方人很少,几乎不会有人经过。
那男子赏了她一巴掌,又开始对她毒打,打的她全身上下都瘀青,最後还拿起一旁的盆栽往她的胸口砸去,破裂的碎片刺破她的皮肤,流出鲜血。
我问她────为什麽要亲自去?
她只是笑着回我────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希望亲爱的卷入。
之後,我就把她带入了我们家。
她面容相像这点可以帮我很大的忙,不仅可以伪装成我,还可以替我跑腿。
她也一直都很喜欢做这些事。
因为不用再去面对那个男子。
──
眼前的夏具琴把手中的黑色手枪递给我,上头也沾了血迹。
她的表情,看起来像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平静无比。
「我瞄准他的头部。」她轻声对我说。「头颅的血喷的我全身都是。」
我只是一直瞪着她,最後低声问:「……干嘛做这种事?」
她只是持续笑着,脸蛋真的很漂亮。
「我要了断一切,亲爱的。」她轻柔的对我说,像在说故事一样。
我安静的瞪着她,接过她手中的黑色手枪。
「你也没必要杀了他吧?」我低声问道。虽然我很想。
「亲爱的,我还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她又笑了,无奈的摇头。「他疯了,彻底的疯了……像吃错药的狗。」
「因为你的关系吗?」我问。
「大概吧。」她耸肩,沾到血迹的脸蛋还是很完整。「我知道亲爱的会理解我的。」她看向我,又露出笑容。
「……」我望着她。「你一定得用这种方式离开我吗?」我的眉头微微皱起。
「对不起,亲爱的。」她的声音有点抖,一行眼泪流了出来。「因为我已经没办法待在你身边,所以我得了断一切……很抱歉,我必须这样离开你。」她扯出一抹苦笑。
我就这样看着她,直到眼泪爬满了她的面容,我才开口说了一句:
「────没关系的。」
她抬起脸,透明的眼泪将她的妆弄花了。
「没关系的,所以,你别哭了。」我冷漠的声音还是如此平淡。「我会等你的。」
她僵硬的动了动颈部,颤抖的双唇不断的吐气,我发现她全身都僵硬了。
「夏具琴小姐吗?」
後头传出警察的严肃声音。
夏具琴看向後头,轻轻点头。
「你因二级谋杀罪而被逮捕。」警察低声宣布道,将夏具琴的手腕铐住。「你有权可保持沉默,你所有说的话将会被认成供词在法庭上提供,你可以请律师,若没有律师的话司法院会替你请一位律师……」
警察开始宣布她的权利,并将她带出了阳台。
我也把手枪递给警方,望着警察人员和机场外面大批的警车。
────结束了,终於。
站在我後头的朴仁宇,缓缓走向我。
「还好吗?」他低沉的嗓音问道。
「……不好。」我说,眼睛瞪着下方的警车。
「又是你父亲害的?」他问。
「不然还有谁?」我的声音充满怒火,声音低的可怕。
朴仁宇伸手放到我肩上,我将视线移开,看向他。
他那张俊挺的白皙脸蛋上有股难耐的情绪,他的眉皱起,放在我肩上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肩。
我将脸转回,吐出一口气。
今天是,我和我最信任的她,最後一次见面。
────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