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太陽雨 — 章四

陈梦洁的话,使我的心脏微微抽痛。

「这样啊。」孙玮宛若明白我跟陈梦洁之间有什麽事情一样,没再多问。

「不介意的话,愿意跟我一起吃晚餐吗?」陈梦洁冷不防的邀约让我只能木讷的答应。

我跟陈梦洁来到一家高级餐厅,在进去之前,我有些犹豫,毕竟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能付这一顿昂贵的晚餐。

陈梦洁敏锐的嗅出我的迟疑,「这餐算我请你,下次你再请我就好了。」我颔首,毕竟我没有理由拒绝她,况且也不是白白让她请我这顿。

点菜时,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梦洁跟服务生谈笑自如的画面。

等待餐点送上来的空档,陈梦洁忽而说道,「我有男朋友了。」她咧嘴一笑,我竟然感到些许的失落。

「很好啊。」我不以为意的说,其实陈梦洁的:「我有男朋友了。」这句话一直盘旋在脑际。

我们吃完晚餐打算离开餐厅时,外头居然下起雨来,我暗自骂了声脏话,陈梦洁却意外兴奋。

「我很喜欢雨天。」陈梦洁自顾自得说。

我忍不住好奇的问:「为甚麽?」

「因为雨天过後,一定是晴天。」我斜瞄陈梦洁,她的侧脸非常闪耀,因为她的话让我没这麽讨厌雨天,其实雨天不一定都是一些厌恶的事情。

回到家,庄志达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他乏味的看着电视里播放的韩剧,听见我回来的声音,他的头没转过来,「去哪了?」我脱掉布鞋,走到客厅,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去听演奏会。」我揉了揉眉心,疲惫的说。

「你爸今天有打电话过来。」庄志达的话让我停下动作。

我很意外爸爸居然还会打电话过来,「他说什麽?」

庄志达转台,「叫你别闹脾气快回家之类的。」听到这些话,一股怒火自心底而生。

我说了一句我好累,就回到房间里,整个人平躺在床上,陈梦洁的一举一动总是缭绕在脑中挥之不去,点开手机,连络人里多了陈梦洁的电话号码,她说无聊的时候可以打给她。

有股想按下通话的念头,可我始终没这麽做。

隔天早上,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本来想继续睡下去的我,终於忍受不了,我接起电话,「喂?」到底是谁在一大清早就一直打电话给别人?

「喂?是阿钧吗?」我愣住,这是胡毓琦打来的,她为甚麽又打给我?我看了手机一眼,发现现在才早上六点多,难不成是要跟我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吗?见我没说话,胡毓琦赶忙说:「喂?阿钧?我有事情要跟你谈谈。」

我语气不悦:「我们还有什麽好谈的?」正想挂掉电话时,胡毓琦微薄的嗓音从话筒那方传来,「其实……我怀孕了。」听到这句话,我怔然,又将电话放到耳边,「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第一次这麽无措,虽然我清楚这小孩不是我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愣在床上,原先昏沉的思绪,恍然惊醒。

「在我家附近的公园见面。」挂掉电话後,我急忙的梳理自己,跳上摩托车後,我一路狂奔到家里附近的小公园。

卸下安全帽,我飞跑进公园里,胡毓琦还真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等我,原本以为她只是在开我玩,也希望这只是一场闹剧。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胡毓琦面前,她抬起脸,眼里布满泪水,她猛然抱住我,接着她痛哭:「阿钧,我要怎麽办……我现在只剩下你了…..」我站立在原地,我没有回应胡毓琦的拥抱。

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反应这些事情。

等胡毓琦稍微冷静下来後,我们比肩坐在长椅上,我先询问胡毓琦,「你现在想怎麽做?」想要我爸对这小孩负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要生下来也是个问题,最好的选择,就只有拿掉了。

可是我不想开口提出这个意见,我想胡毓琦也会同意拿掉这个小生命的,虽然这麽做很惨忍,反之这个小孩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幸福的,那麽他本来就不该存在於这个世界。

没有人能担保这小孩能平安的度过一生。

胡毓琦意外的沉默良久,我开始担心她会说出那个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想生下这个孩子。」胡毓琦坚决的说,我无法再保持平静。

「你就算生下来又如何?你要知道我爸不会负责的!」

「那又如何?其实他连我有这个孩子的事情都不知道。」胡毓琦将手放在她还平坦的肚子上,我无力的盯着她,跟胡毓琦交往的这些年来,我也了解她的性格,只要她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这样你会很辛苦的。」我自知敌不过胡毓琦的倔强,改用比较柔和的态度规劝她放弃这个孩子,一方面也是我真的不想看胡毓琦要一手抚养这个孩子长大,她还年轻,她不需要为了我爸的错误承担其後果。

胡毓琦摇头,双眼直视她的腹部,「不会辛苦的,只要有这个孩子陪着我。」我气急败坏,本想一走了之,胡毓琦用脆弱的语气恳求我:「陪我,好吗?」

我最痛恨自己的心软,一听胡毓琦这麽说,我还是留了下来,跟她讨论接下来要怎麽做,胡毓琦说她不想让我爸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真心觉得我是个智障,前女朋友被爸爸睡到怀孕,我还愿意陪前女友去产检,只因为我怜悯胡毓琦的无助。

这几天我都在庄志达家还有胡毓琦她家奔波,没想到女生怀孕这麽麻烦,一下子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睡不好也吃不下饭。

某天晚上,从胡毓琦她家回到庄志达他家後,庄志达站在家门口,我被他吓了一跳,不懂这麽晚他还站在门口是存心想吓我吗?

「你这几天都跑去哪?怎麽这麽晚才回家?」面对庄志达的质问,我不想搭理,不想让他知道我现在在照顾怀孕中的胡毓琦,因为他一定会阻止我,我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必这样。

可是让我陪胡毓琦到顺利产下这个孩子就好了,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从胡毓琦的生活中抽离。

「没有,忙学校的事情。」我敷衍回答,庄志达眯起双眼,「Youarelie!你这几天根本就没去学校。」看庄志达这样子,没有问到他满意的回应,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叹息,「胡毓琦怀孕了。」庄志达瞪大眼睛,还很用力的眨了眨双眼,像是觉得我欺骗他一样。

接着,庄志达抬高音量,「所以你现在是在帮你爸养孩子?!干,池钧士你是脑子烧坏还是怎样?」庄志达朝我身上乱挥拳,我抓住他的双手,他没有停止想打我的念头,我高喊:「靠!谁说要帮我爸养孩子!我只是陪胡毓琦到她生下小孩而已。」

庄志达歇手,我看他没刚刚那样疯狂才松手。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到时候後悔不要来找我!」庄志达气愤的往客厅的方向走去,我却还处在原地。

从以前到现在,我都像这样独自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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