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蹦跳跳是领养的。」他看向对面书柜的方向，没有继续看我。「在他们两个四岁的时候。」
领养！？
我被路以辰说的这个名词吓到了。
「这麽说……」蹦蹦跳跳也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喔！？
那……那为啥蹦蹦跳跳的父母栏是我跟路以辰！？
「你记不记得，我们二十岁的时候，去参加一个学姊的丧礼。」他又灌了口啤酒。「亦儒学姊自杀的那次。」
「记得啊……」我点了点头。
那次我印象很深刻。
因为整个丧礼，只有前十分钟法师诵经的时候是安静的。
法师前脚刚走，後面就开始霹哩啪啦的骂起来……
只是那天还发生什麽，我真的印象不深了……
「蹦蹦跳跳，是亦儒学姊跟她男朋友的孩子。」路以辰的话，差点让我手中的马克杯掉下去。
亦、亦儒学姊！？
那个当年号称融不化的冰山的亦儒学姐！？
「嗯！那时候蹦蹦跟跳跳已经四岁了。」他放下了手上的啤酒罐，不知不觉，他已经灌光了啤酒。「就当着他们的面，亦儒学姊的家人跟学姊男朋友的亲戚在那边吵着小孩该归谁养。」
我皱眉。这个东西有什麽好吵的！？小孩子不是应该由学姊男朋友养吗？毕竟他是爸爸啊？
「那学姊男朋友呢？！」我纳闷着。
「他就是学姊自杀的主因。」我看见，路以辰的手很用力的握拳。
「他从蹦蹦跳跳出生之後，就被送到国外，一直到蹦蹦跳跳三岁，国外寄来的一张喜帖，让学姊整个崩溃，一年後……学姐就自杀了。」
我傻眼，原来……当年有这麽一段！？
「那时候学姊的家人要求男方负责，可是男方的家人说他已经结婚了，根本不能养这两个小孩……」
「所以就在那边踢皮球！？」我稍微有点印象了，那天好像一直听到他们在吵架嘛！吵什麽小孩的。
可是，这也太恶劣了吧！就算是都不想养，也不应该吵成这样啊！
「嗯！蹦蹦跟跳跳那时候才四岁，虽然不一定懂他们吵些什麽，但是从表情可以判断出，他们其实一点都不受眼前那些大人的喜爱，甚至讨厌他们。」路以辰露出了一抹苦笑。「小孩子的心很脆弱的，这点你应该很懂吧！」
他指的，是我从高中时期就成天被我姐我哥的小孩们包围的那段时间。
「结果呢？」
我放下了手中的马克杯，跑到了沙发另一边坐着。
「你不记得啦？」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我一头雾水。
「我要记得什麽？」我楞了一下。
说老实话，我那天回去之後，就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恢复之後，就接连着是学校期末考，我忙着赶进度，根本就没啥印象了。
「是你站出来喊说你要养他们的。」路以辰忽然笑了出来。「你忽然跳了出来，抓着两方的人大吼着说他们不养你来养，吓到了所有人。」
啊！？
我！？我会做这等不经大脑思考的事！？
呃……好吧！我承认我会……
「结、结果咧？」我抓着路以辰的衣袖，希望他可以帮忙我多多想起一些事情。
啧啧！这麽重大的事我怎麽会忘掉啊！
「结果你拖着我一起去找律师办理领养手续。」他隐忍着笑看着我。
「你那时候真的很认真，让所有人，包括学姊家人还有其他亲友通通都吓到了……」
我红着脸。
虽然事过境迁了，可是一旦意识到我真的作过这种事，还是会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啊！
那照路以辰这麽说，蹦蹦跳跳喊我妈是没喊错，是我自己没记得！？
但是……让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我为什麽会拖着路以辰跟我去办理领养手续！？
这不合道理啊！
「後来你生病啦！蹦蹦跳跳我就只好带走了。」
回忆到此似乎都接上了，可是，我总觉得，有那麽一丝丝的不对劲啊！
我怎麽会去找路以辰跟我办领养啊！？
「蹦蹦跟跳跳其实在学姊在世的时候，也不是很受学姊喜欢。」路以辰又忽然收敛起笑容。「他们现在会这麽努力的讨你开心，要你笑，跟那时候的学姊很有关系。」
我楞了一下。
难怪今天跳跳说到妈妈的时侯，有种不怎麽像平常的他的感觉。
「学姊认为都是他们两个，才会让她男朋友不要她，所以也不是很喜欢蹦蹦跳跳，连名字都没帮他们取过。」路以辰看了我一眼。「对蹦蹦跳跳他们来说，那天站出来大喊着要养他们的你才像是他们的妈妈。」
「他们一直知道，我不是他们亲生妈妈？」我忽然觉得，蹦蹦跳跳真的好成熟……
成熟的让人好心疼。
「但是他们承认你是妈妈。」路以辰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在之前，他们老是缠着我问我说你喜欢什麽，你是怎麽样的人，很担心你不喜欢他们，还怕他们太小，你会嫌他们吵，硬是忍到最近才来找你。」
「他们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妈妈。」路以辰的大手拍上了我的头，轻轻的揉搓着。「他们房间那张照片，是他们的宝贝。」
「照片……」经他一提，我才忽然想到蹦蹦跳跳房间的照片。「什麽时候拍的？」
我还是觉得，那不像合成﹔应该说，我不希望那是合成。
「记不记得有一次你们全家到我们家给我爸妈请客，我不是牵了两个小朋友？」路以辰笑着看着我。
「他们就是蹦蹦跳跳！？」我惊呼着。
我到底是忘记了多少东西啊！？
连这种事都可以忘掉！？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应该……
「呃……我真的忘掉很多事啊！」我搔着头，第一次厌恶起自己这种不算迷糊却也精明不到哪去的差不多个性……
「没关系，你慢慢想，想不起来的我说给你听。」路以辰拍了拍我的头，起身。「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走回电脑桌准备把档案存档关机。
忽然，我像想到什麽一样。
「路以辰，你出门绝绝对对不可以说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之类的话，我答应当蹦蹦跳跳妈妈是一回事，你出去绝对不准给我乱说！」
我还想做人，我还想维持我的单身贵族形象，反正让人家叫妈妈可以解释说是他们叫好玩，但是被叫老婆这问题可就大了，我非得好好的叮咛一下不可。
为了我的一世英明着想，我非逼路以辰答应不可。
「路以辰，我跟你，跟蹦蹦跳跳同居的事情你绝绝对对不准给我泄漏半个字，这是秘密，听到没！」
我拉住了路以辰的衣袖，很郑重、很郑重的说着。
这是秘密，有几个人知道我不管了，但是从今天起，我要把秘密死守在知道的几个人就好。
秘密！
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