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愣了几秒,我摆手笑道:「你是太久没开我玩笑了是不是?一醒来就这样。」
「我问你是谁怎麽会是开玩笑?」他蹙起眉,一脸莫名其妙。
接下来我应该就是太过惊吓以至於把水盆打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在我得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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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是谁你也记不得了?」林士衡站在床头疯狂比划,大抵是把十几年来他和郑雅骏之间的事完完整整说过一遍,花了大半天还是没把郑雅骏的记忆找回来。
郑雅骏还是摇头,「我要是记得有需要这样装吗?」
「你这小子……只是被车撞到而已没事给我失去什麽记忆啊你!连自己的父母亲都忘了这样应该吗?」
伯母坐在一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伯父则是忙着安慰伯母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现在脑子是一片空白吗?」江赫倚在墙边幽幽的问,整个现场看起来就他最镇定了。
「是。」
「一点片段的记忆都没有?」
郑雅骏很不客气的翻了白眼,「有的话就不会跟你们在这里耗半天了。」
「你……你的头还好吗?」柳妍安几乎是听不下去了,乾脆来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比较实际。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至少头发还在,不错。」
……
「拜托你不要这时候还能老神在在的好不?努力一点一定会想起一些什麽的。」唐其昀原本明天才能回来台湾,但一得知郑雅骏失去了记忆,二话不说马上把手边的事情都暂停了奔来。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能怎麽办?也许我本来就是有些事想忘掉的,这样不是正好?」
此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了。
「算了吧,」我默默的开口,扯出一丝苦笑,「如果他自己想记起来,总有一天就会记起来的,这种事逼不来。」说完,我就抓起包包起身,「那我先走了。」
我真的很想赶快逃离那个空间,真的很不想面对那个事实,表现得好像比任何人都洒脱,但实际上讲那些话我非但没有任何信心,就连一丁点确信也没有。
回到家连澡也没洗,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也不知道该做什麽,就算饿了也没有吃东西的动力,累了想睡也不想阖眼……眼泪就这样一滴滴地滴落,越落越凶,到最後只能把头埋进臂弯强迫自己不哭出声。
「姐。」门外传来江赫的嗓音和他敲门的声音,可是我现在什麽也不想回,什麽都不想面对。
他似是等得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在里面,不要逼我用钥匙开你房门。」
……强迫我开门就对了。
边开门我边闷着声问:「你到底想干麽?」
江赫也没多客气,说话还是一贯的欠扁,「在医院装得最不在意的人,现在竟然在哭?」
我急忙解释:「我只是太累所以眼睛才会那麽酸,揉太久才会红成这样。」
「那这个呢?」他手指沿着我的眼窝开始一路往下拂过脸颊,最後到了下巴,「泪痕太明显了,姐。」
「你就是存心要逼我把心情全显露出来嘛!」
「那是当然,」他正经得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只有眼里那藏不住的担忧,「难不成你要去找郑雅骏哭?怎麽可能,他谁都不记得了,所以现在你也只有在我这个弟弟面前才能那样放声大哭了不是吗?」
「你说这些到底是想让我不哭还是继续哭?」
他默了默,摸摸鼻子才说:「咳……我今天可以特别容忍听你的哭声一个晚上。」
讨厌的家伙,想陪我就说嘛何必别扭成这样。
於是乎,我们到便利商店买了一打啤酒回家,我喝了八罐,他拿走四罐冰在冰箱,他一整夜听我开电视看综艺节目大笑,笑到後来想到郑雅骏不记得我的时候又哭,边哭边笑搞得像神经病一样,最後还歇斯底里的拿枕头往他身上疯狂的泄愤,等到醉得不省人事之後一切才回归安宁……这些,都是隔天一早我边头痛边听他平淡陈述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