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觉得这之後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好好痛哭流涕的忏悔之前的罪行,譬如说他偷吃某位高大友人的零食,却把碎屑洒在爱好是占卜星座的友人的床上;还有某位花名在外的友人的衣服常常不见是因为他把它低价贩卖给宫中暗恋那位黄发友人的王孙贵族的女孩子们、喔,偶而还有男人们。
还有他最大的秘密是,他上次不小心在练习弓箭时不小心把某个红发厉鬼的房门戳出一个好大的破洞,还刺倒了蜡烛把书房烧焦了一小角,他吓的瞬间把弓箭塞到某个经过的倒楣鬼手上之後拔腿就跑,後来听说被他栽赃的倒楣男子被抓来当作阴阳寮实习生们练习术的目标,不仅累的身心俱疲,还常常看到很可怕的东西,最近屋子里也开始出现一些黑影,听说他的家人跑到阴阳寮求助,因为他开始倒爬屋顶学蛇吐信
他想了一想,笑了出来,幸好那时候跑的快,笑中咳出一摊血泡
这已经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吧?他在踏上石阶最上面一层时重重的倒了下来,伤势的加剧催发咒术的挥发,他的右半身开始被一层层冰霜覆盖,咒的效果在此时到了极致,刻入骨髓的刺骨冰寒让他有种被硬生生撕下一层皮的痛苦,已经痛到再也感觉不到右手,他看着眼前被自己咳出的血红成一片,却感到无奈
啊啊…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好歹我也爬了那麽久了石梯,那该死的石梯…
想到这,他还在血泊中翻了翻白眼
应该会出现个美女姐姐救我吧?…最好来一个胸部大一点的…
迷迷糊糊的陷入弥留之际,一道黑影遮住他还死撑着不肯闭上的视线的微弱目光,讶异之际想要抬起头来看看是不是幻觉,却立刻感到一股剧痛,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把手探进他伤口里胡乱翻搅似的,痛的他几乎要跳起来冲下石阶再跑回来大声嘶吼一番,随即却感到一股暖洋洋的轻松,接着就像是一个好眠的夜晚即将来临般的困倦
「睡吧,你醒来就会没事了。」
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回来的阵阵回音,他努力的继续撑着眼皮,想要看清楚状况,但有人轻轻的盖上他的眼,手掌上传来的热度温暖的令人安心
..果然是美女姐姐来救我了……………
阖上眼皮前他乱七八糟的想着,随即他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的泥沼里,不自主的沉溺在这股温暖之中
他从来没想过他会醒来的这麽快,全身上下不可思议暖洋洋的,彷佛之前左胸上开的洞都是一场再逼真不过的幻觉,但他从来也没想过他其实是被一群人瞪醒的,在清醒前他就隐约察觉再不醒来可能会死於非命,眼睛甫一张开,无数道利剑一样的视线就毫不情的射了过来,活脱脱成了一个千穿万孔的箭靶
「这是怎麽…一回事??」
青峰大辉茫然的看着眼前聚集了各种愤恨的同伴们,但他充满无辜的眼神倒是激起众人滔天的怒火,再加上他还很不识时务的打了好长一个哈欠还撩开衣服抓了抓大腿,异色双瞳的少年首先笑的纯洁无杂质,笑的好久好久久到让青峰倒出一身冷汗,接着冷酷的拉开嘴角
「敦,让他知道一下我们的辛苦」
站在一旁的高大男子收起从刚刚就一直进食的饼乾,伸手捋了捋袖子好让双手方便动作,爬上他躺着的床,接着双脚盘上他的腰,手架上他脖子,深吸一口气,後倒
我勒!
「咦咦咦咦咦咦?!!!好~痛痛痛痛痛~~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你这家伙!我我我要不能呼吸了快放手!我说放手!放手!会死人的!不行!!!!!!!!!!!」
「看来生命力太强的人死不了,敦」
「开什麽玩笑!啊啊啊啊啊真的不能呼吸了快放手!」
结果紫原一直到青峰真的快不能呼吸的时候才放手,而且站在一旁的黑子还跟黄濑一起把垫在底下的棉被掀起来,他所处的这个房间一边就是别人屋子里的花园,拉门一开始就是开着的,所以从棉被上一路滚到走廊下,害他掉到门廊外的草地上,一起床就痛得浑身散架似的让他想不清醒都难
「你们搞什麽啊?」
一醒来就被如此对待,就算是相识以久的熟人青峰不免也有点动了肝火
「青峰君请坐下来。」黑子拍拍他面前的塌塌米,他疑惑的坐下
「??」
黑子非常乾脆的巴了他的头
「黑子你!!」
青峰刚想发作,但看到黑子身後笑的愈发清爽明快的赤司征十郎,顿时不敢动作反而乖乖的跪坐不敢说话,整个身体呈现完美的垂直角,颈间冷汗瞬间落下
「青峰君以後请不要再这样让我们担心。」
「才没有担心他。」绿间打断青峰刚想回答的话,一副让人火大的样子耸了耸肩「要不是因为他我们现在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青峰一整个没办法进入状况
「你们再说什麽啊?还有刚刚干嘛打我?很痛耶混帐!」
「你再骂谁呢青峰?」
赤司脸上蒙上一层阴影,黑子识趣的站到赤司身後躲了个严严实实,彷佛是不忍看接下来会发生的惨状但也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而赤司伸手缓缓从衬衣内好像要掏出某样东西
应该是闪闪发亮的,长状的,锋利的,会见血的...
「没,我刚刚什麽都没讲。」
二度吓出冷汗,青峰甫大病初癒,当然不想再回去鬼门关跑一次,但是他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决
「到底发生什麽事?」
众人顿时陷入沉默,黄濑指了指他左胸口,青峰不解的顺着他的方向看向应该存在於那里的伤口,只见层层绷带因为刚刚的大动作已经散乱开,而绷带下却是什麽都没有
「欸?!」
青峰一把扯下绷带,肌肤下一点伤痕都没有,平滑的就好像没受过伤一样,完全看不出他原来重伤濒死,面临求生边缘的样子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虽然全身包紮的像蚕茧一样,却一点事都没有,那些绷带上明明都是血。」
「没有血啊?」青峰手中的绷带是乾净的,但他再顺着黄濑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却愣住了,房间阴暗的一角传来一丝淡淡的血锈味,盆子上满是沾血的绷带和毛巾,十足证实了他那时候的惨烈情况
「我们那时候一进来全吓到了,没想到你的状况那麽严重,结果没想到你一点事都没有。」
「黄濑你有一点说错了。」一直默不出声的紫原说话了,众人视线焦点顿时转移
「小紫原?」
「我,一点都不担心他。」
「才不担心。」绿间也扭头过去附和
「也是呢,看这样子是没什麽好担心的。」黑子嘴角默默扯开漂亮的弧度
「黑子你怎麽也!!!!」青峰搔了搔头,却为同伴这种别扭的关心而有一丝暖流流过心里,虽然很不坦率,但是有这种同伴也不错呢~之类的感觉才刚要浮出心头
三秒之後他会想要痛殴三秒之前有这种想法的自己
只见赤司手上寒光一闪,青峰大辉头上的浏海微微飘扬了一小下,几搓深蓝色的毛屑翩翩飞舞的掉落在地,他僵硬的看了看地上那还曾经是他身体一部分的同胞,脖子卡卡卡的像是没润上油的齿轮往上一抬看向在那锋芒照耀下笑得愈发阴狠的队长,青峰深深的胆寒了
「说吧大辉,把你经过的事全部都讲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