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真情年代之光輝歲月 — 37~40

期待的那一节来临了,内心真是忐忑,加宇以副班长的权威叫醒大家,狐假虎威的说:「睡觉的同学起来了,请班上同学将隔壁睡觉的同学摇醒,各位同学听好了,这一节是物理课,我与扬仔卡莫(打赌)物理老师是男老师或女老师?如果是女老师就是我赢,如果是男老师就是我输,赢的人可以叫输家去办一件事,真象即将大白,哈哈哈!」

没多久,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全班顿时笑了出来。「糗了,糗了,王柏扬,真糗。」利建廷嘲笑我。

班长宋良泰说:「起立…,立正…,敬礼。」大家还再笑。

物理老师面露微笑说:「各位同学在笑什麽,有那麽好笑吗?」大家还在笑,我都快哭出来了。

「老师,让我说好了啦!可以吗?」孔育安自告奋勇。

「你说。」物理老师说。

「这一节是新课程物理课,副班长林加宇和王柏扬两个人在打赌,打睹老师你是男老师或者是女老师,如果是女老师就是副班长赢,是男老师的话就是王柏扬赢,赢的人可以请输的人办一件事情,不能推辞。」大夥儿哄堂大笑,对着我讪笑。

「请两位当事人起立,哪一位是副班长。」老师说。

林加宇得意举起手说:「老师我就是副班长林加宇。」

「另一位叫…?」

「老师我叫王柏扬。」我垂头丧气。

「我的名字叫郑清枫(在黑板上写下郑清枫三个大字),名字很中性,很难判断是男或是女,相信你们两个也都是用猜的。不过愿赌服输,我当见证人,输的人要履行承诺。(看一下点名板),你是2号王柏扬是吧!要遵守约定喔!林加宇请王柏扬办事情时先告诉我好吗!」

「Yes,sir.」加宇说。

看着物理老师年龄不大,大概接近而立之年,戴一副厚厚的塑胶眼镜,近视应该很深,老师讲话很风趣不做作,跟学生没有代沟,听她上课完全没压力,笑声不断,但班上竟然不吵闹。我的嘴巴真贱(贝戈戈),明知道十赌九输,干…干嘛还跟人打赌,从以前到现在打赌还真的没赢过,不知道加宇兄会出什麽怪招。

下课了,「老师快出去,老师快出去,老师快出去啦!」班上同学说。

「真没礼貌,为什麽要我快出去?要赶我出去,真是的,为什麽?」郑清枫老师说。

良泰说:「老师,班上下一节是体育课要换衣服,全身脱光光只剩下B.V.D内裤,怕被老师看到,抱歉,所以请老师赶快出去。」

「那你们不会去厕所换哦!」

「全班都是男生,去厕所换很麻烦,还要等半天。」班长良泰说。

「赶快,赶快,老师赶快,老师赶快出去啦!」同学们一直要求。

「催什麽催啦!好啦!好啦!我走啦!」清枫老师笑笑的走了。

今天上体育课真累,体育老师请康乐股长带热身操,完後还得跑两圈四柳公尺,心情真是不太爽,看到加宇真的有点给他赌烂,「加宇你想好了没,叫我办什麽事快说出来,好让我把赌债还一还。」我问。

加宇奸邪的笑,「现在还没想好,过一阵子再说吧!」

这一节课我心情真down,班上同学都在打排球(volleyball),自己静静独自坐在树下,什麽运动都不起劲。对吼!星期六快到了,我和辉仔要去冰果室,并答应他要完成问出稚肥纯爱俏小妞的真实姓名,我必须准备苹果,哪里有在卖苹果啊!

我走去阿哲的身边,阿哲正在打排球,「阿哲,你知不知道这里附近,有没有在卖苹果的。」

「你要买苹果啊!我想想…,有啦,有一段距离喔!在民族路和十全路交叉口靠民族路边有好几家水果摊,你要买苹果干嘛。」

「有用途啦!只要一颗就够了,不过路途真的好远哦,我又没有脚踏车,还得坐车呢?」

「我好人做到底啦!我这两天会骑脚踏车经过那边,你什麽时候要?不过现在苹果很贵哦!」

「尽量选便宜的就可以了,星期五晚上给我就行了,我拿一佰元给你(将一佰元塞给了贤哲),不知够不够。苹果就拿给吉他屋楼下印章店刘先生,跟他讲苹果给细汉仔就是了,或者直接到我宿舍找我。」

「细汉仔是谁,难不成是你吧。」阿哲笑笑。

「没错,人就是我杀的,宿舍里的学长都这麽叫我的。」

放学时我很快回到家,全宿舍的人都不在。换我伫在窗前看筱君学姊迷人的身影,她出校门口走秀,都变成较早回到宿舍的人每天观赏的桥段,真是雄工的绝代单娇,应该也是建图科的科花吧。我趁老大不在,练习吉他,「河边春风寒,怎样阮孤单。举头一咧看,幸福人做伴。想起伊对我,实在是相瞒。到底是安怎,毋知阮心肝。……。」这是一首台语歌曲河边春梦,作词者用闽南语把姑娘相思有恨,薄情郎无情意境写的淋漓尽致,一曲春梦了无痕,只剩哀怨无限。

贤哥和俊豪哥回来了,我跑到他们的房间,「贤哥,现在有空吗?可否教我一首民歌,等一下要吃饭了。」

「细汉仔,对吉他很有兴趣唷,不错。」俊豪哥说。

「把吉他和歌本拿过来,教你一首民歌,等一下把教的新和弦按法学会。」

「表哥要教我吉他了,表哥要教我吉他了,耶!」我跑去寝室拿吉他和歌本。

「你看我表弟高兴的心花怒放。」

「又不是形容女生,应该要说兴致盎然,满欣欢喜才对。」俊豪哥展现他的文学功力。

「这首歌叫天水流长,作曲作词者为靳铁章,……天上来的水,它绵延几千里。细看那水悠流,何处是尽头。天上来的水,它绵延几千里。倾听那浪涛声,回响在胸怀。五千年的激荡,在我血液澎湃,大江东流流不尽,一片丹心照汗青。」贤哥唱着,我忍不住的鼓掌,真是动听啊!

「细汉仔我还是老话一句,把和弦练熟,要学会就得下苦功,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等你有基础了,我再教你指法,至於指法文琪更厉害,吃晚餐的时间到了哦,一起走去吃晚餐吧!」贤哥教我要多多练习。

「细汉仔来吃晚餐了,你们那一组都到了没。」徐妈说。

我数一数,跑到厨房,「报告老板娘,全员到齐,你煮好了没。」

「还剩一样菜,快炒一下就好了,先各自去盛饭吧!」

这时老板娘偷偷塞一块好吃的肉给我吃,然後她的食指抵住嘴唇中央,叫我不准出声。

「来,开动了!」俊豪哥大喊一声。

今天的菜有吴郭鱼、炒何兰豆、炒高丽菜、炒葱花蛋、豆豉青椒(加油炸小肥猪肉块)。阿娘伟又是豆豉青椒,怎麽常常有这一味啊!「拜托了,贤哥不要夹给我了。」我内心想。

看到贤哥把筷子游移到天字第一号美味菜~豆豉青椒,并夹起来,往他自己的碗放,我吓出一身冷汗,幸亏没有夹到我的碗里。眼看他再重覆(repeat)刚刚的动作,说时迟那时快,把青椒放到我的碗里了,口中念着:「细汉仔,不准挑食,这很好吃。」天啊!老天爷,我何时才能摆脱这天字第一号美味菜。看到忠贤哥一直看着我,示意说一定得把那菜吃掉,我才面有『屎』色吃掉天下第一怪风味菜。

吃完饭後回到宿舍,老大还没有回来。俊豪哥拉我和文琪哥聊天,名义上是聊天,事实上是道古的疲劳轰炸,又要谈论古人的诗词了。哎呀!我的妈呀!人都作古那麽久了,这些古代人又何必附身在俊豪哥身上对我精神虐待,「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一首诗叫锦瑟,你们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词家三李其中的一个,对不对。」文琪哥好像会。

「错,错,错,不过姓李没错,他是唐代诗人。」俊豪哥不可一世。

「照字面翻的意思,池家三李是姓池的家旁有三棵李树。」我说。

「哈,哈,细汉仔,你在讲冷笑话哦!真的好冷。」文琪哥一直笑。

俊豪哥捧腹大笑:「唐诗宋词的词,三李是李白、李煜、李清照。跟你们说了吧!锦瑟的作者是李商隐。」

李商隐最有名的是无题,而其中更让後代津津乐道的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乾。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另有无题二首之一:「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坐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断篷。」

俊豪哥真是厉害,常拿着一本书,时而振聋发聩,时而书空咄咄,酒醉发酒空,书醉发书疯,却乐此不疲,显已走火入魔,遁入魔道。

夜晚,我躺在寝室床舖想睡觉,听到老大起身像大象踩楼板的声音,之後那个声音停止,这时听到敲门声:「咚、咚、咚,俊豪你睡了吗?俊豪你睡了没。」

过一会儿,俊豪哥将寝室门打开带着睡眼惺忪的脸说:「我刚睡着,老大什麽事吗?」

「阿君仔她答应邀约了没。」老大问俊豪哥。

俊豪哥回说:「阿君仔说她没办法赴约。」

此时忠贤哥把灯打开,由灯光的余光,看着我的手表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听到俊豪说阿君仔没办法赴约时,此时鸭雀无声,老大那时一定非常失望。「老大没关系,她现在拒绝你,还是有机会啊!才三顾茅庐而已,虽然第三次还是失败了,但要有屡仆屡起、屡败屡战的勇气,要跟筱君长期抗战,俊豪不是说过,筱君超难追的,追她的人不都跳海灭顶了吗!现在你还在岸上。」贤哥怎麽突然那麽会说话了。

文琪哥开门走到老大的旁边说:「老大,我们换个方式好吗!来个双管齐下。」

「我只有一支小水管(hose)而已,什麽双管齐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大说。

如果老大的是小水管,那我岂不是小牙签。只见得文琪哥说:「老大这次请你写一封邀约信,信的内容是诚挚的接受你的邀约,写得真切一点。另外请俊豪拿信给筱君时要替老大说一些好话,尽可能说老大你的人有多好,是一个非常棒的人。」

「我又没交过女朋友,又不大会写信。」老大一脸茫然。

「这个好办,老大先拟个草稿,俊豪文笔不错,稍加润饰就好,正式的信需由老大亲自书写。」文琪哥献策。

「那好,我明天试着写写看。」老大决定了。

开学这个礼拜五吃完晚餐後,回到了吉他屋的印章店,「刘先生,同学有没有拿一颗苹果来,说要给我的。」我问。

「没有耶。」

「那待会儿我同学拿苹果给我时,上楼通知我一声,可以吗?」

「好啊!」

「刘先生,你在刻橡皮图章哦。」

只见刘先生手相当俐落用雕刻刀把没有作记号的部分刻刮掉,夹子在夹的同时顺势沿着作记号旁边部分插入,并用夹子将不要的部分夹掉,「明天要交货的章比较多,现在正在赶,看晚上十点能不能完成,橡皮章赶完,还要刻木头印章。」刘先生一边说,一边用着雕刻刀。

「你学这项技能多久了,看你动作那麽迅速。」

「七年多快八年了,细汉仔你想学是不是,刻章都是左右相反,印出来才是正的,你知不知道。」刘先生一边说一边雕图案。

「知是知道,但觉得你制作图章的技术好专精,看,一枚图章完成了。」

「这些都是磨练来的,千锤百链成钢。今天我的技术那麽纯熟,是经过多少次的失败,刻坏多少印章,弄坏多少橡皮图章,被师父骂得多惨,三年才出师,然後自己出来创业的。今天我有这一口饭吃,要感谢的是对我最严厉的师父。没有师父接近完美苛求也没有今天的我在这里替大家服务,挣一口饭吃。」刘先生一边说一边拿一张白纸和桌上摆着蓝色的印台,用制作完成的图章去蘸蓝色印台,将图章印在白纸上。

白纸显示出美丽的图像,「哇!完成了,真是美极了。」

刘先生笑笑说:「你看这边还有一堆呢!还要赶十几枚木头印章,对了,刚刚客人拿了一对牛角印章给我,可能要刻印监章,是一对夫妻姓名,请我帮他刻小篆体,我看十点铁定不能收工,明天得早一点来。」

「哈!哈!哈!荷包满满,财源滚滚,大船进港罗!」

「大船进港是什麽意思?」

「跟荷包满满一样意思,大船进港就是满载而归啦!我们东港的大船进港时,吃水很重,那就是满载而归。刘先生我上去了,我同学来时请通知我一声。」

「哦!」刘先生在讲哦时,他又已完成一枚橡皮图章。

进去中华吉他屋里面时看到吉他老师,他是一个长得斯斯文文戴着细黑框眼镜眯眯眼的年轻人,正在教学生一首歌--虹彩妹妹。哎呀!昏倒,虹彩妹妹有什麽好教的,那个学生真是菜哔八的菜鸟一个。只听到吉他老师说:「我示范给你看,你注意听。虹彩妹妹哼哎哎哟,长得好那麽哼哎哎哟。樱桃小口哼哎哎哟,一点点那麽哼哎哎哟。……,三月里来桃花开,翩翩蝴蝶寻春来。飞上飞下多恩爱,我俩也要恩恩爱爱。我俩也要恩恩爱爱。」我本来要沿着楼梯要走上去的,听到吉他老师的歌声和弹法,突然脚抬不上去还走下楼来,我吓了一跳。这首歌竟然能够这样诠释,歌声美妙,弹法特殊。忽然对那位学生和吉他老师起了敬畏之意,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看人不能看表面,真的不要看猫没点。

「细汉仔,你回来了。来帮我看一下,这是俊豪帮我修饰过的邀请信,你认为可以吗?」老大说。

筱君同学展读:

香香一别後,佳人俪影,萦绕於怀,思念殷切。午夜梦回,床上辗转。若蒙有幸芳心初动,诚挚恺切真情邀约,洋洋喜乐,深得庆幸。谨订於一九八三年三月五日(六)晚上六点正於高雄博爱公园大门口,敬候佳音。

执笔人周克勤敬邀一九八三,2,28

「老大,你写的哦!超屌的,赞啦!文笔那麽好。」

「前两个字香香是我写的,其余是俊豪帮我写的啦!那麽肉麻的书信我写不来的。」老大有点不大好意思。

「老大,你会不会写八。」

「我会啊!我写给你看。」老大写了一个八字(真有够北七,谁不会写八。不小心误入情网的浪子,都变成智障一枚。)

「成了,成了!别人八字还没一撇,老大你的八字两撇都写齐了。」我笑笑。

「细汉仔,你有没有漂亮的信纸和信封。」老大喜形於色。

「我没有耶!俊豪哥那里应该有。」

老大走到俊豪哥的房间说:「俊豪,你那里有漂亮的信纸和信封吗?」

文琪哥从他的寝室走了出来说:「老大,我有啦!给你。」

「谢谢罗!文琪。」

我看一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刘先生怎麽还没上来找我,不如我下去看看贤哲拿苹果来了没。「刘先生你还在忙喔!我同学有没有拿苹果来。」

「细汉仔我刚要去找你,你就下来了,你的同学来过了。他说不上去了,拿了用袋子装的一颗苹果,里面还放二十元就离开了。」

苹果一颗八十元真贵,一定要让辉仔付钱。他追马子,我瞎起哄干嘛!「谢谢,现在九点四十分了耶,还没忙完哦!钱来也,钱来也。」

我接着说:「你在刻木头印章哦!一边手工刻印、一边机器刻印同时进行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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