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
田间,小女孩奔跑着,朝着桥边的那男孩大喊,边跑的同时也边挥了挥手。
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小女孩,男孩不禁皱眉,「好好的走,干麽用跑的?」
「因为,能见到大哥哥我很开心嘛!」小女孩裂嘴而笑,整个脸红通通的,像颗熟透的番茄一样,「我以为我看不到你了嘛!」
男孩浅笑,没有说话。
接着,他的视线往小女孩刚刚跑来的地方看过去,一名小男孩也气喘冲冲的跑了过来。
他抓着小女孩的手,「姊姊──你也等我一下嘛!一直跑……」
叫姊姊?是弟弟吗?
男孩看着这两位完全不相似、根本说不上是姊弟的小孩。
「小星,这是我昨天遇到的大哥哥,他送我回家喔……大哥哥,他小星,是我的弟弟。」小女孩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显得如此的耀眼。
我睁开眼睛,视线不自觉地往那还没天亮的窗外看过去,缓慢地起身,然後低头看看手表,五点二十一分。
轻轻地叹了口气,躺下想回头继续睡,却再也睡不着了。
房门外依稀的传来脚步声,我跳下床来偷偷地打开房门,正巧看到阿星从房间走出。
「阿星。」我轻唤他,把他整个吓一跳。
「想吓死人啊!?」他拍拍胸口,瞪了我一眼。
「这麽早起喔?」
「想睡睡不着。」他身上穿了件外套,好像打算要外出。
我看了他一眼便要他等我一下,然後走进房间从行李箱拿出昨天放进去的外套,穿在身上後悄悄的走出房门。
留了字条并关好家门後,我问:「你要去哪里啊?」
他耸耸肩,「不知道,想说随便走走。」
「那我们去吃早餐好不好?」我提议,他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们姊弟俩走到家附近的一家早餐店去,老板娘见到我们姊弟俩出现开心地招揽着客人,也因为现在还不到六点,整间早餐店就只有我们姊弟俩,看似虽冷清,但不断冒出热蒸气的豆浆和馒头把整间早餐店弄得很温暖,如同一个大暖炉一样。
热腾腾的蛋饼和豆浆送上桌来,阿星拔开了免洗筷,开始低头吃着。
我看着他,垂下了眼睛,低头看着手上的豆浆,顿时之间有点恍神。
「怎麽不吃?」阿星抬头问我。
「……欸,阿星。」我抿着嘴,有点迟疑,「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曾经在桥上遇过一位大哥哥?」
他眨了眨眼睛,「谁?」
「小时候啊,还住在爷爷奶奶家的那时候,我曾经跟一位大哥哥很要好,你还记得这件事情吗?」
「好像有,怎麽了?」
「……」此时我才拔开筷子开始夹起蛋饼,「我最近一直梦到以前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也搞不清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在作梦……」
「因为是很久没回去了,你的浅意识在作怪吧。」
我淡笑,夹起蛋饼放进嘴里,「可能吧……」
也不知道当时的那位大哥哥,现在过得好不好?
吃完了早餐,在附近散着步,直到短针快走到八的时候,我和阿星才回到家。
「一大清早去哪里呢?」爸和妈早就起床了,坐在餐桌那吃着早餐,两人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气氛有点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还好刚刚出门的时候我有留字条,不然这时候我和阿星的皮早就被妈给活剥下来了。
「五点多就醒了,想说出去走走,早晨的空气最新鲜了。」阿星伸了伸懒腰,「妈,有我的份吗?」
「你还要吃啊?」我皱眉。
「你会有十个月不能吃到母亲大人煮的饭,你不吃吗?」阿星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我,然後拿起吐司低头开始狂啃。
他的话把爸妈给逗了笑,我突然後悔刚刚在早餐店那点了一大堆东西。
「苡晴,要吃吗?」妈笑着问我。
看着那些早餐,我皱起眉,缓缓地开口:「妈,你帮我打包起来,等等去叔叔家的途中说不定我会饿。」
「老妈我也要。」阿星拿起一叠吐司,要妈打包。
「吃这麽多,你是猪啊?」虽然妈嘴上这样念着,还是帮他打了包。
「是猪也是你的乖儿子啊。」
「少肉麻了你。」
看着阿星和妈两人的互动,在旁边的爸和我不自觉笑了出来。
早餐结束後,就得离开这个家了……
仔细地看看房间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後,我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其余的行李早在昨天就运送过去了,现在这行李箱里装的只是一套衣服、笔电还有几本书而已。
出来的同时,阿星也正巧背着吉他走出房门,两个人在自己的房门前沉思了一下後,纷纷走出家门然後把行李箱放进了後车箱,接着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家里离车站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十分钟车程,一到车站,低头看看时间,发现距离火车来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我们四个人坐在车站大厅,看着大厅上的大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火车发车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爸,你先载妈回去吧,等等不是还要上班?这样不会来不及吗?」
「也是……」爸又看了看手表,然後盯着妈看。
「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喔!尤其是你阿星,别总是让你姊姊担心。」妈叮咛着。
「知道啦妈,不要这麽感伤好不好,我怕我等一下会哭出来啊……」说着他抱着吉他,脸还故意整个皱成一团,但在我眼里看来这画面实在有够丑的。
「都几十岁了还哭什麽?」妈虽然这样讲,但我还是在她的眼角那隐约看到泪水。
「我怕我会想妈妈嘛……」也不知道这句话是真还是假,阿星说完嘟起嘴,还吐了吐舌头,像是在撒娇。
「苡晴,你要好好照顾弟弟还有君君喔。」
我点头,「嗯,我知道,我会帮叔叔和婶婶的忙的。」
爸和妈又看了看大厅上的时钟,「走吧,把你们送进月台後我们就回去了。」
我和阿星拿起行李箱,一前一後的走进了月台,在踏进月台後还回头看了爸妈一眼,发现妈躲在爸的後面偷偷擦着眼泪。
「喂,到了要打电话报平安喔!」爸大声的说,像是怕我们听不到似的。
「知道了,你们也要好好保重喔。」再度用力挥了挥手後,我和阿星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月台里的阶梯,然後到达另一个月台。
看着阿星那背着吉他的背影,我不禁问着:「欸,你不会在偷哭吧?」
他转头,我赫然发现他竟然在吃着吐司,「你要吃吗?」
「……」
害我刚还想说阿星何时变成这麽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