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内传出阵阵痛苦的乾呕声。
李中宝难受的摀住嘴,扶住墙壁脸色发青的走出来,爬在沙发上。记不起这是自醒来後的第几次。
为什麽一个生命的诞生要带给另一个生命这麽多痛苦?
噢……算了!
抱住沙发上的垫子低呜了几声,她坐起来,找出电话簿,查出各医院的电话,摸向肚子的同时作了个决定——
连自己都养不了,哪有本事多养个人。
李中宝眉头拧紧,双目死命的盯紧纸上的电话,看来像是要学电光超人,从眼中射出超人死光。
真是应了古人的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计那麽准干啥!
「宝宝,老爸回来了,你看我买了甚麽回来?」
李爸爸献宝似的将一大碗甘庶粟米粥呈上,自己则打开另一盒烤鸭,在旁边大快朵颐。
一阵烧制後油腻的烤鸭味涌进鼻腔,令她几欲翻恶。她暴躁的大叫一声:「不准吃了!」
鸭腿掉了。父亲瞥了女儿凶狠的脸色一眼,然後慌忙把食物包起,丢到垃圾桶。
「不吃了。」李爸爸嗫嚅的说。
孕妇有绝对任性的权利。
袅袅白烟从粥面飘出,渐渐白烟散了,粥还是完封不动的放在桌面。李爸爸看了看女儿,心里忐忑不安。但他怎忍心女儿半天没有东西下肚,遂小心奕奕道:「宝宝,老爸不吃没有所谓啊。但你好歹吃几口嘛,你现在可是……」
凶光飞过,父亲立刻噤声。
「宝宝你真的不告诉他吗?」过了一会儿後,父亲硬着头皮说出郁在心底大半个月的话。「他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你应该跟他说的。」
「你又不认识他,怎知道他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李中宝心烦的别过头,想将话题从「他」身上扯走。
「我知道啊,跟他说话就知道了。」
她狐疑的凝睇李兆基——
「你什麽时候跟他说话了?」
「在他将支票交给我的时候啊。」李爸爸不识死的老实回答。
「支票?」
「嗯,有一次他到我工作的地方找我,给了我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让我还清那些债务。」
「我相信你已经很努力的了。可是为了她,可以再努力一点儿吗?」
从没有人这样子跟他说话的。当时,听见这麽温和的语气,他真的相信自己只要再努力多少少就可以把赌瘾戒掉。之後但凡心痒难当,他就会想起他,然後就有一股力量支撑他坚持下去。
「你收了他的钱……」震惊、不信涌上心头,然後是强烈的羞愧。难怪那个王宏会这样说——
你们父女已经在他身上得到不少了。
双拳紧握,她生气的盯紧父亲。
「老爸,你很过份啊!你怎可以收他的钱的?这不就应了那些人的说话吗?!」
砰!
大力的合上木门,她把自己关在房内,蜷缩起身体。
什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啊?
即使她贪钱。那又怎样?谁不喜欢钱啊?希望有舒服的生活有甚麽错?为什麽一句说话就把她介定为某一类人?为什麽她做的每一件事,得到的就只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的评价?
「公主,我没有想过要拿走你的宝藏的……不过我好像还是拿走了。」她不甘心,却很清楚自己已无从否定那个王宏所说的。
公主,王子好想见你啊……
抱住膝盖,她细声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