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学校的天台嘛,还真是个好地方呢!
※※※
春天,除了是樱花特别灿漫的季节外,也是瞌睡虫特别活跃的季节.
铃,铃,铃.
上课的铃声以单调的节律在校园内回畅飘荡,嬉闹喧哗的走廊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光头训导主任的皮鞋在巡视走动的声音.
风卷起几片樱花瓣飘在教学楼的上空.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天台,正躺着一个人,身上的白衬衣跟黑长裤已经标示出此人是一名学生.
很可疑.
在过了上课的时间出现在天台的学生,很难不让人朝"逃课"方面想,也很难不让人朝"坏学生"方面想.
因为——逃课→违反校规→破坏纪律→坏学生→让老师伤脑筋的一类学生.
不过,那也是在"逃课的时候被训导主任抓到"的前提下,以上的推论才成立.
所以,逃课的不一定是坏学生,只要不在现场被抓到就行了.
呼呼的风把天台楼梯口的铁门吹开了一条缝,虽然不算大,但如果有人在的话,从这个角度不难发现那个用双手枕着头,以一种舒服的姿势仰躺着的"坏学生",随风扬起的蜜色发丝在阳光下漾起迷人的光弧.
那画面看上去很美.
而事实,现在的确有人站在那里.
他默默的站在门旁看了一会,在听到有人走在上楼梯来的声音后,轻轻地拉上铁门,转身走下楼梯.
风停了.
浮荡着半空的花瓣突然失去托力而向下飘落.
最后,栖息在某人的鼻尖上.
"哈啾——"
皱眉,把花瓣拿开,摸了摸鼻子,痒痒的.
不会得花粉症吧!
换了一个姿势,准备继续梦会周公时,他突然想起来时忘记了把门关好......
今天可是由光头训导主任值勤巡视校园啊~被抓到就惨了!
可是.
当他去要把门重新关好时,却发觉门在他之前已经被人关上了.
纳闷,他也不去多想.
此地不宜久留,那个光头训导主任不知什么时候上来呢!
推开门,脚正要踏出时,听到了下一层楼梯里有说话声.
"报告老师,天台我已经巡视过了,没有学生在."
"是吗?辛苦手冢君了......每一次都要麻烦到你,学生会长还真不易当啊......"
"不,这是我的职责范围......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上课了."
"好,好."
直到门外再也没有什么声音,他才安心地把门关上.
躺回他本来的位置,睁着眼睛看着天上飘动的白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天台,真是个逃课睡觉的好地方啊......
※※※
春天,是青春萌动的季节,也是告白的高峰期.
似乎大多数的女孩子对选择有情调的告白场所有着异于寻常的强烈执念.
例如,那飘舞着粉色花瓣的樱花树下,向来是女生们向心仪男生告白的最佳场所.
纷纭如雨的落瓣,一派粉红色的氛围,说有多唯美就有多唯美,说有多浪漫就有多浪漫,完全符合小女生们喜好罗曼蒂克的偏执狂天性.
至于告白成不成功,反倒成了其次.
罕少人去的天台,不知何时开始成为女生们喜欢选择的告白场所之一.
午休的时候,别人在享受着美味的便当或是在小食部里争夺最后一个汉堡的当下,空旷的天台里,站着一男一女.
"我、我从第、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就决定了,请、请和我以朋友开、开始交往吧!"
战战兢兢地把告白的话一骨碌说完.
女生一直低着头闭着眼睛,末了也不敢正视对方,一张清秀的脸蛋儿涨得通红通红的,像苹果那么可爱.
一分钟过去了.
男生的沉默煎熬着一颗悸动的芳心.
就刚才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仿佛已经要倾尽她所有的勇气了.
"对不起,你的心意我不能接受."
男生对女生说.
"我......还是不行吗......?"
遭到拒绝的女生有些泄气地反问.
"对不起."
男生只能抱歉地说出这三个字.
"我明白了......打扰到你不好意思——"
被拒绝一次就已经很糟了,还要被拒绝两次......555555555......心碎了~~~
女生掩着脸泪奔下了楼梯.
"呐,人家都跑了,不用追吗?"
突然,声音从头上传来.
他抬起头觑向了声源.
"好可惜啊,刚才那个好像是3班的班花呢......我们的部长大人的眼光还真高,不知道什么样的女生您才看得上呢?"
看他啧啧地摇着头,说得煞有介事.
蔚蓝色的天幕下,他的笑容像向日葵般灿烂.
不管是眉眼的弧度,还是上弯的唇线,都比平时要升上一个级数.
有点不太妙啊......
"不二,部活的时候,绕网球场跑100圈."
"诶?"
100圈?
"那是你逃课的惩罚."
逃课的惩罚啊......这能不能叫假公济私呢?
不给对方有抗议的机会,他明智的转过身,迈开了脚步离开.
背对着阳光,唇角偷偷地扬出一抹笑的人是谁?
只是,那天部活的时候,网球部的全体成员都目堵了不二莫明其妙去跑圈的现况.
至于原因嘛,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
樱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似无休止地遵循着这一规律不断轮回.
直到春末将至,初夏于始.
不二偶尔还是会到天台小小地偷下懒,可是每一次他都难逃跑圈的厄运.
因为,每一次他都会被手冢捉了个正.
之前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工作啊——包括老师跟学生会的值勤表他也是事先调明抹清才行动的.
难道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风呼呼地扫过天台.
带着初夏的微温,摇晃着护栏用的铁丝网喀啦喀啦地响.
推开天台的那道铁门,无任何遮阻物的天台一目了然.
今天他没有来啊......
手冢心里泛起淡淡的失落.
他踏入天台,在不二平时喜欢的位置上躺了下来,学着他那样双手枕着头,看着天上随风飘动的浮云.
心情渐渐平静,宛如止水.
然后,睡意慢慢爬上眼皮,很沉很沉,让人不可抗拒地阖上.
风轻轻地拂在脸上,惬意,舒服.
他现在有点明白,不二会喜欢这里的理由了.
"啊呀,原来已经有捷足先登啦?"
就在正要进入梦乡时,听到属于某个人的熟悉嗓音.
神志一下子被拉了回来似的,他睁开了眼睛坐了起身.
可眼前一切看起来像隔着毛玻璃一样,模糊不清.
抬手摸着鼻梁,空空是也.
眼镜不翼而飞了.
"呐,部长大人,你是不是在找什么啊?"
"不二,把我的眼镜还回来."
"不可以,因为它是租金,你占了我专用的位置的租金."
话说得大言不惭.
三条黑线滑下手冢的后脑.
"我可以用其它来作为抵偿,所以,把眼镜还来."
"不要."
以为他是小孩子好骗吗?
看着把眼镜眯成一条线的手冢,冰兰色的眼眸里闪过了丝促狭的光芒.
现在,是翻帐算帐的时候了......
"还来."
"不要."
事情的后来,发展成了两人的追逐战.
再后来,两人不幸地被光头训导主任当"现场犯"捉住,"请"进教导室里被磨了近三个钟后,看在两人是初犯,特赧他们只要各人写一份万字检讨书就了事.
走出教导室后,两人再次来到天台.
那时已经是午休的时间了.
摆在两人面前的是各自的便当盒,一份是彩菜妈妈的家常菜便当,今天的主菜是炸虾;一份是由美子姐姐的芥末便当,触目惊心的绿色几乎要溢满.
双手举起筷子,两人异口同声:"开动了."
在不二正要拿起便动火力全开时,手冢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向不二:"不二,租金你还要收吗?"
"诶?"
租金?
哦,他都差点忘了.
那本来就是他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啊!(现在眼镜已经回到手冢的鼻梁上了)
不二被手冢认真的表情怔了几秒,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不过,也只有几秒,很快地,他回过神,微笑:"如果手冢你想给的话,我也很乐意收下的."
"你闭上眼睛,我就给."
这么麻烦啊......还是不要好了......
可是......
好奇啊......
沉吟了一下,不二闭上了眼睛.
手冢夹起了一只炸虾.
风在这时吹了起来.
不二稍长的发丝被风撩拨得有些零乱,开至第二个钮扣的衣领口让人清晰看到底下性感的锁骨以及大片的雪白肌肤.
乍泄的春光无限美好.
可本人却往往毫无知觉.
缓缓地,凑近.
慢慢地,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感觉到有什么触到自己的唇瓣上,不二身体颤了一下——"不要睁开眼."
手冢说.
不二果真听话地没有睁开眼.
"张开嘴."
手冢说.
不二也乖乖地照着做.
"唔......"
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口里.
香香的,脆脆的.....这是......?
"炸虾?"
不二睁开眼睛问.
"嗯."
手冢不置可否答.
"呐,如果是这样的话,没有必要要我闭上眼睛吧?"
不二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还要不要?炸虾."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要!沾上芥末会好吃哦!"
可不二也不介意.
其实,不二的确是被手冢骗了.
是什么呢?
只有手冢才知道了.
天台啊,确实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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