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斜坡上,有一家风格简单的下午茶店,里面有松饼和碗冰,而某人因为打赌赢了,所以我必须请他吃冰。
赌注是,他上了某间大学,而那所大学,也同样是我的志愿。
所以真的不知道为什麽只有我请他而已,当初真该多赌一点,睹我会不会上榜。
因为,我也上了,和他同一所学校。
摆在桌上的果汁饮料杯,里头的冰块似乎已经黏在一起了。
因为它们融化过,才会黏在一起。
我用吸管搅了搅里头的冰块,叹口气对着我面前的人发问:
「所以呢?」
「什麽所以?」他塞满了松饼的嘴唇开口,随即再含一口冰,我冷眼看着那个奇怪的混搭吃法。
好吧,其实松饼配什麽都蛮好搭的。
「回答啊!答覆!」我不耐的怕一下桌。
他转了转眼珠子,自以为可爱的微笑。
好吧,很可爱。
「等你找到我我再告诉你。」
「你说这什麽智障的话?」我瞪他一眼,现在是在文青什麽?还「找到你」咧!
这就是所谓的「无声的拒绝吧」。
老娘打从娘胎出生没有讲过任何一次「我喜欢你」,我刚讲完你就给我废话来废话去的现在是找打是否?
「我讲的话一直以来都很有深度。」他再次废话。
我摇摇头,手肘放在桌上,手指抵着额头,整个人瞬间汗颜。
「蔡戚威,你要我再重覆一次我的重点吗?」我强烈怀疑他搞不好少年痴呆,忘记我刚刚告白讲了什麽。
「不用。」他的眸瞬间清澈有神起来。
我倒抽一口气,他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在耳边,却那麽深刻,握着吸管的手不禁抖了起来。
「这样啊……不用……」我低喃。
从「无声拒绝」进阶为「间接拒绝」了。
当告白後,被已读不回,独自留下一个人猜测,也许没有让人很受伤,但这样,到底是对的,还是错呢?
或许错的,是那个傻傻等待回覆的我。
其实我很开心能够再和他同校,我以为大学四年应该很长很长,却没想到,我太放心还有很长的见面时间,却忽略到时间流逝的很快,大学毕业後,我们也没再见面了,而我们的故事,也在最後一次相见时,轻轻的画下句点。
毕业之後,又几年过去,现在的我,是个怀抱梦想的艺术家,目前担任一名名画家的助理,哇听起来很梦幻,不过我只是整天埋头处理杂事的助理小妹,梦想这条路可是很艰辛的,这次会被我那个名画家也就是我老板带出来见见世面,纯粹是我老板的个性让人摸不透,而我本人也吓了一跳。
欧洲耶!多麽梦幻!来欧洲取材!
如果再来一个艳遇多好?
咳咳,好吧,行程已经跑了十几天了,我每天就像一个行李车一样跟着老板跑来跑去而已,来个浪漫的异国恋爱是不可能的任务。
此刻的我刚下火车虚脱的提着多到满出来的行李,因为我刚被一个老人差遣。
「我要给你惊喜。」本人老板,称号神人大师的某人对着我说,笑容很和蔼。
不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到欧洲,跑了这麽多地方,而这一站,是……
维也纳,一个地如其名飘扬着音乐而美丽的地方……
还有……名字里有一个维一个也一个纳,然後……在欧洲……再掰下去我都要口吃了。
是的我懂的不多,我的才疏学浅加上我当掉的地理告诉我,我懂得仅止於此。
咳咳,不好意思,我正在工作还想东想西的,我还来不及忏悔,我的老师兼老板就立马来个间接性处罚:
「神人大……大师……您刚刚说什麽?」我正慌,面前这老头儿刚刚竟然说要丢下我自己快乐去,您说小女子该怎麽办好呢?
没错,这就是,那个惊喜。
「我刚刚说,我一个人去一个地方几天。」展露那不怀好意却爽朗的笑容,差不多到达维也纳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塞给我那张维也纳卡,飞也似的逃走。
正当我疑惑思索的时候,大师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时手机收到简讯……
「孩子,我去找找老朋友,这三天是你的feeltime!BY神人无误」
我看了简讯内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大师的个性我也不是不清楚。
我跟了神人大师六年,对我来说这段时间很长,也是职业生涯很重要的经验,对作画已有几十年的大师来说当然很短,我猜他应该有个六十岁,可是他常常说年龄是他的秘密,说这句话的用意只是要戏弄我而已,所以我也不能上他的当表现得很好奇,但是他有时候也会「突然」很像慈祥的老爷爷般摸摸我的头,像是在哄小孩子般告诉我做的很好、倾听我的心事,为什麽说「突然」呢?因为他常常会以同辈吐嘈的口吻损我,活像小屁孩满怀邪笑的肯德基爷爷,在艺术界他是个有一定地位的前辈,不过平时很谦虚,别人所说的有些过於赞美他的称号他都不太喜欢,可是对我?就不一样了。
顺带一提,「神人大师」是他硬逼我叫的。
看着大师离开,剩我徒留在原地,呆了好久,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办。
不知道为什麽,我想起,大学社团的朋友曾经跟我说,蔡戚威在维也纳。
来个久违感人的异国相遇好像不错?
nono,我摇头打消念头。
我傻了是否?找他干嘛?
我曾经告诉神人大师他在维也纳这件事,我偶尔会对大师分享以前的回忆,还记得前往欧洲取材的飞机上,他问我有没有打算找蔡戚威,我说完全没打算,他一脸不相信的说:
「如果真的不想怎麽会带着这一张呢?」大师看着我手里的那张画,刚刚说的话原来是在试探我,这张画是蔡戚威给我的,我严重怀疑那张画是三岁小孩画的涂鸦,大师也有同感。
大师虽然外表严肃也年纪稍长,但是对我像是年纪相差不远的好友,我可以把大学那如梦似幻乱七八糟的青春喜剧全都告诉他,反正大师他老人家一定听多了,要去维也纳之前,他还贼兮兮的问我是不是很期待?他应该是年度票选年纪最高的屁孩了。
那碧绿色的眼珠子从小圆眼镜探出,嘴角浅浅的笑意询问着。
被大师摆一道了,这个歪果人真的需要多注意啊!
这人一到维也纳就抛弃我的老头儿该不会带我来的目的就是让我去找蔡戚威?这把年纪了还这麽不怀好意,我的天哪他的年纪一定是骗人的,正常的老头儿应该是听听笑笑就好,然後脑里想着小女孩乖乖去做你的童话故事美梦吧!不过大师却像言情小说的损友一样一把推我去追求童话故事。
大师的好意我是知道,而我现在也正在维也纳没错,可是不代表我有勇气……
手里握着一张用纸画的图,上头描绘着一栋建筑物。
几个圆形、几个三角形、几条粗短的线条,竟然告诉我这是在画房子?烂掉的三明治放在野餐篮还差不多!
不过犹豫绘画程度实在是颇差,连我也不清楚他是哪一派画风,又是哪一种建筑物?
这种人大学的时候竟然敢三不五时跑来美术社然後笑笑吧要我教他绘画技巧。
这家伙竟然是我人生第一个学徒,留下了污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