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思然十二岁的时候,随着家人搬来了淡麻市的浣熊社区A栋三楼,那时候住在他家隔壁的邻居就是沈平一家。
也从刚搬来向邻居打招呼的那天起,他就认识了站在沈母旁边的沈平。
他还记得当时的沈平满脸被抓的红痕迹,听说他是因为和一只波斯猫玩,然後惹波斯猫不开心就把他给抓得满脸伤痕。
那时的沈平只是笑呵呵伸出小手来,握住了他的手,纵使脸上狼狈,还是很有礼貌、有朝气地说:「欢迎来到浣熊社区啊!以後我们就是邻居了,我叫沈平,十四岁,你几岁呢?看你比我矮、脸皮嫩嫩的,应该比我小吧!你可以叫我平哥。」
根本不等他回应,沈平的话还在继续劈哩啪啦作响。
「你一定很好奇我脸上的伤吧,我只能说王婶家的可儿实在太凶残了啦!才不过是玩了几下牠的爪子,就被抓得满脸伤。」随後沈平像想到啥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啊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平你这个笨蛋,这是陈家的二少陈思然,给我把名字好好记住啊!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了。」沈平的妈妈捏了他的屁股,害得沈平嗷嗷叫地跳高。
「嗷嗷嗷──说就说嘛,捏啥屁股啦!痛呢!」
沈平扶着被捏疼的屁股,站得离沈母远远的,躲到陈思然的背後。
「而且你上次讲的时候,我就跑去外头和猫咪玩耍了,哪里会记得住嘛。」
沈平讲得很是委曲,这让沈母摇了摇头,摆摆手说:「你就闹吧,不要让人家看笑话了,带思然去玩耍吧。还有──警告你,不要在靠近那些猫了啊!」
沈母说完後,就这样跑去陈家里面和其他人套交情了。
而沈平眨巴着眼,嘴里嘟哝着:「又不是猫咪的错,真搞不懂老妈干麻不喜欢猫。」不过声音很小,只有站在前面的陈思然听到。
当时的陈思然对沈平的印象就是很闹腾、喜欢猫、说话劈哩啪啦地都不给人家回应。老实说,印象不是太好。不过那时的他还是很有礼貌的。
「我十二岁,我叫陈思然,思念的思,然後的然。」
忽然听到他这样报名字,沈平搔了搔头说:「啊,真的比我小呢,我重新自我介绍吧!沈平,平安的平,你可以叫我平哥。」
「平哥你好。」
「那我叫你然然吧?还是小然呢?阿然?」沈平很自来熟地询问。「总觉得叫你然小子好像也不错呢,可是你长得很漂亮,叫小子好像不好。」
听到对方说他长得漂亮,他摇了摇头,说:「我是男孩子,不要用漂亮来形容我。」虽然在这之前也有很多人说他长得漂亮了,但他就是不喜欢人家说他漂亮。又不是女生,男生漂亮有啥用。「你要怎麽喊我都可以。」
「那然子?把中间的小字去掉,这样就好听多啦!」沈平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孩子漂亮也是有好处的啊,很讨婆婆妈妈还有小女生的喜欢啊,而且根据我的判断呢──长大後,肯定是个万人迷!」说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说起来沈平长得没有特别好看,应该说很平凡,是那种随处可见的路人模样;但那个笑容很灿烂,灿烂得让他的眼睛都要闪瞎了。
也不知道为什麽,对沈平他就是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过当时他没有多想,大概纯粹就只是好感吧。不过这个短暂的好感在後来被破坏掉了。他一定瞎眼才会觉得他笑容灿烂。
陈思然眨巴着眼,挥开了沈平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说:「我才不要讨那些女生欢迎,长得漂亮不是很容易被人骂娘娘腔的嘛,这样很讨厌呢。」
「那是活生生的忌妒啊,然子。」
「哼,忌妒和怨恨一起来,可讨厌得很呢。」
「说话这麽老气横秋干啥,让平哥我带你去见见猫咪世界,你就能放宽心了啦!那些愚蠢的笨蛋爱怎麽讲就怎麽讲罗,娘娘腔有啥的,漂亮就是本钱嘛。」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被骂娘娘腔也不管罗?」他不知道为什麽心里就是有气,脸颊不住鼓起,「我又不想天生长成一副娘样。」
「哪可能,只是想让你放宽心才这样说的啊!」沈平看到他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而且你才不娘啊,你看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男孩子了呀!」
听到沈平这样讲,他气消了下来,脸颊缓了缓。
看着消气的陈思然,沈平笑着继续问:「是说啊,到底之前有多少人把你误认成女孩子了啊?」
「很多,多到数不清,烦死了。」陈思然烦躁地摆了摆手,因为漂亮而被认为是个女孩子,竟然还有男生向他告白,简直恶心死了。
「呵,瞧你这副模样,不会是有男生误会你是女生,结果因为喜欢你就捉弄欺负你,或者说『我以後要娶你做新娘』这样的宣言吧。」
被沈平说中,陈思然的脸红成了个苹果色。
「哈,还真被我猜中了啊。」
「说这什麽浑话啊!简直烦死了。」陈思然大爆发。「我、我才不稀罕那些笨蛋呢!把我当女生或娘娘腔就算了,竟然还要搞那啥、那啥──」
「小朋友的话,最多就亲亲小嘴或拉拉小手吧。」
听到沈平这样说,勾起了陈思然不好的记忆──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个臭小鬼,用沾满口水的嘴巴朝他的嘴唇扑过来,虽然最後是没亲到,还给那个非礼的臭小子砸了一本字典;但也给他造成了一定的阴影。所以他脸色极差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平见到陈思然忽然失控了,正不明所以;但他知道照陈思然再这样喊下去可是会引出大人来,连忙摀住了他的嘴,小声说:「抱歉、抱歉,我是不是牵扯出你的伤口了啊!我嘴贱,原谅我行不行啊──」
被沈平这样抓住,陈思然更加激动气愤起来,拼命挣扎,但嘴被对方的手给堵住,根本说不出话来。什麽嘴贱,这种理由的──小脸胀红起来。
沈平见到他这样,也慌乱了起来,接着说:「那不然这样好了,我带你去见识我的秘密基地吧!」
不由分说,沈平赶紧地将陈思然拖离两户家门前。这可是沈平预防被大人发现在自己在欺负他。虽然他自认为没有,但他老妈可是不讲理的,哼哼。
「干麻、干麻啦──要把我拉去哪啦──快放手啦!」
沈平的力气比他大,拖着挣扎中的他,快步跑下楼。口中不断说着:「等等你就知道了,不要挣扎啦,我不会害你的。」
情绪激动中的陈思然知道力气不如他,最後索性放弃,给他拖着走,漂亮的桃花眼满是愤怨。虽然他做过些抵抗,但是力气不如人又能怎麽办。
最後沈平将他带到一座公园後就松开手来,忽然爬上了一棵树。
而站在树下的陈思然脸色不好,精致的脸蛋都是苹果色,又喘又累,汗都从毛细孔冒出,好不闷热、心又烦躁。
「你这家伙怎麽这麽横啦!」
当他喘够气,好不容易喊出一句话来时;却发现沈平已经爬到树的顶端,根本没在听他说话,这让他更加怨恨。被忽视、放置什麽的啊!
「喂──」
沈平还是没有搭理他,好像在专心拨弄着什麽?
陈思然皱起眉来,气顺多了,仔细看树上头好像有什麽?他微眯起了眼,想从阳光倾泄枝枒间看出些倪端。
这时沈平好像想到要搭话的喊:「抱歉、抱歉,稍等我一下──」
陈思然对这家伙顿时有种气打不上来的感觉,站在原地看着树上的他。
其实现在他该离开这里,远离沈平才对。毕竟刚刚他可是被沈平气得不轻呢,但他对这个淡麻市的路还不是很熟,离开这怕是会迷路。
何况,他还想看看沈平又要搞啥妖娥子。哼,什麽秘密基地,什麽猫咪世界,什麽自称平哥,真是果断让他怨念十足。不过就是小屁孩(你也差没多少)
沈平拨弄着树上的一个用稻草与竹子搭成的小屋梁,然後从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随後爬下了树,站在陈思然面前。
「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我的秘密,作为道歉让你看看我的秘密。」
「什麽?我干麻非要看你的秘密不可,你脑筋没坏掉吧。」陈思然报复地说。哼哼,让他心情不好,等着他制裁。
听到他这样说,沈平皱起眉,说:「我刚刚是不小心犯了你的地雷吧?我是不知道以前有人对你怎样过……」
看到这样的沈平,陈思然顿时也没了报复的心。
「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
陈思然偏过头去,视线倒是停在沈平手上的盒子,是蛋卷的铁盒。说他不好奇也是假的。反正小孩子脾气也去得快。
「这盒子装什麽?」
「我的中二病。」沈平笑了。
陈思然顿时无言。这都什麽人了。沈平果然是跟他对冲的吧?无法了解这家伙的脑袋在想什麽。他咂嘴了几下,最後叹口气。
「什麽东西,你给我说清楚。」
「直接看就知道了。」沈平也不废话,打开了铁盒子。
陈思然还以为会看到什麽不得了的东西,结果是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上头的还写着『猫咪观察日记』,沈平着。
「……我果然不能用正常的观念看待你对吧?」
沈平再次笑了,只是这次搔了搔头,似乎有点腼腆?陈思然相信这只是自己眼花。那个没心没肺的沈平……是说初次见面的这天就在闹腾中度过了。
看看那破旧的笔记本,里头的字都歪斜一边,就跟沈平这个人一样。
陈思然忽然觉得,或许沈平这家伙就是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