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那麽讨厌和人肢体接触就是因为这一点。」浅野肯定地说,他伸手晃了晃杯里的咖啡,颜色深纯酣香。
「部分上来说算是。不觉得很恶心吗?」古野按摩着白色红豆泥的脖子,没有和浅野对上眼。
「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浅野皱起眉,他以为古野是个很开明的人,竟然会说出这麽样软弱的话。
「是我的错,如果在先生打伤山田前我先自行了断。还有先生第一次露出那种可怕模样时,我应该先自杀的。」古野的语气相当委屈,他终於抬头看着浅野。
「如果我没活下去,先生也许就不会这样走火入魔,山田也会是个优秀的研究员,而不是带着俗气墨镜猥亵天真少女的恶心大叔。」
浅野眉角抽动,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是那些服务生先释出调笑目光,其中一人大胆地趁捡帐本时抬头和山田眉来眼去,再者,山田长得人模人样的,又擅长打扮得像是浑身名牌的服装设计师。
「你就这麽不觉得你自己重要?」浅野感觉有些恼怒,而古野一脸莫名其妙。
「就理论上来说,我对全人类并没有帮助。不过,我发现怎麽样都无法对自己下杀手,我果然是浅野君说的疯子。」古野牵强地笑着,随後古野及时想到自己的失态,和另外一个关键:反社会人格虽然没有任何道德,但是绝对没有自杀倾向。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零骚动了一下,随後端坐直身,古野也没有继续捏昏她的打算。浅野突然想开口说话,但表情却又有些迟疑,古野睁着眼盯着他看,浅野被那双眼睛盯的颇不自在,便开口了:「呃……所以你会变成同性恋就是这个原因?」
古野突然大声咳了起来,然後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浅野说:「为什麽会觉得我是同性恋?」
「其实五英杰差不多都有预感了,只是碍着面子上不好意思说……难道是我们猜错了?」
「现在会念书的孩子都这麽八卦吗?」古野回想起第一次到E班时业挑衅的发话。古野苦恼地说:「并不是,都遇到这种事了,到底为什麽会认为我接受的了男人?」
「因为我们看你拒绝了太多不同类型的女人。」浅野脸颊有着微红,估计是对於自己一时的愚蠢发话感到後悔。
古野叹了口气说:「明明症状十六点而已却总是记不住……浅野君,我的眼里没有其他人,并不是性冷感什麽的,该有的生理反应也是有,就是对於那些事感到厌恶。这是在被掳走以前就是这样的。」
「我看得很远,浅野君。我已经做好了养老计画了,如果我活得到那时候。我的脑海里容不下其他却於肤浅的东西,我只放了一些说出来估计会被抓进监狱的内容,还有残余的一些可以拍恐怖片的回忆。」
「所以,估计要孤老一生了。」古野一说完,浅野抓住他的手,古野愣愣地停顿,全身有些僵硬,萝莉保持目不斜视的优雅姿态。
「你没有躲开,你躲的开的。」浅野肯定地说,古野沉默了一下说:「你明知道这两者意思不一样。」
「你和松永真我也靠很近,你上回就让他扶着你练习滑板。」浅野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浅野君!」
第一次被古野吼,浅野突然愣了一会随即恢复常态,又是那张没有情感的脸。古野冷着脸说:「不要谈论我的内心世界,就像是我也从来不干涉你其实对於理事长的一些私人情感。虽然这麽说有些过了,但浅野君肯定打从一开始就明白了,我们和电影上那些『朋友』不一样,当我挡住浅野君前进的道路时,浅野君也会毫不犹豫地挥开我对吧?」
浅野那垂下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麽会想要及於反驳古野否认自己不会爱人的事实,他明白两人都很理性,而古野处理感情几乎就是过头了,他分的相当精细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只是相处这麽久,对浅野来说有些东西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
白色红豆泥跳到了零身上,对着两人龇牙咧嘴,似乎很不满两人这样打扰他的歇息,古野一个清冷的斜眼,白色红豆泥便垂下了尾巴,由零替他顺顺炸开的毛。
「抱歉,是我管太多了。」浅野淡然地说,他设想着古野应该认为他只是喜欢掌控一切而问话,面对被人掳走都没如此震怒,估计短及之内浅野是全然碰不见古野的内心,而这次又激了古野的怒意,浅野第一次感到这麽手足无措。
「Alittlesincerityisadangerousthing,andagreatdealofitisabsolutelyfatal.(译:不够真诚是危险的,太真诚则绝对是致命的。)」古野无力地说,他也不明白为什麽浅野一提到他和真我身体接触时的口气就感到一把无名火在燃烧,而他也绝对不是想要刻意对浅野封闭内心的。
「Iamnotyoungenoughtoknoweverything.(译:我还没有年轻到什麽都懂的地步。)」浅野试图为自己方才的失礼开脱,两人的对话让零纳闷地偏头,但随即想到不能做出如此失礼的动作,又端正起来了。
「Thebasisofoptimismissheerterror.(译:乐观的基础完全是恐惧。)」两人的对话让经过的人都有些愕然,明明是两个日本青年学子,嘴里却说着外语,而听得懂外语的却也对其意义感到莫名。
古野接着说:「当有一天我愿意坦诚说出来时,浅野君也将见到最懦弱的我,那样的我什麽都畏惧,什麽都不敢碰触。」
浅野笑了声,嗓音清脆,他缓缓地接下去。
「Conscienceandcowardicearereallythesamethings.(译:良心和怯懦其实是一回事。)」
当浅野说完时,两人默契地相识一笑,柜台的服务生则是对於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感到无比困惑,为什麽一下子拉手、一下子翻脸、一下子说着外语又爽朗地笑了?
只有两人心知肚明,在他们两个人的人生之中,良心这种东西是根本不能存在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