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到底为什麽要放弃成绩?」浅野没动过桌上的咖啡,他们提前一天出现在下午茶咖啡厅,不为其他,一张游乐园门票正摆在浅野的面前,由古野的哥哥山田以不具名手法寄入。
古野无言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门票,无视掉那张票,然後说明:「撇除掉最根本的因素,我先说说我自己。」
「原先二年级时我就有些怠倦了,读书於我而言太过简单了,这麽说可能有些自大,但是浅野君,你没发现到吗?我的脑袋越来越灵活,当全班都在拚死拚活背课文时,我却是考前看二十秒就写出了九成。」
浅野没做声,以眼神示意古野继续说下去。
「这样太不对劲了,枯燥极了。虽然我从没拿过全校第一名,但认真写考卷的成绩也不会糟到哪,顺带一提,浅野君你不觉得『五英杰』的存在很诡异吗?明明不是全才却称之为英杰,那些人不配站在你身边享有同样地位。」
「所以这就是你从来都不认真和我竞争的原因?怕我输了难过?」浅野挑眉如是说。古野只是低头捧着牛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不是,我肯定没有浅野君聪明的,我的英文光是口说就只在平均水平而已,理科的话,我的知识量也不足浅野君。书籍对我来说该是像诗集一般优美动人,不是那些死板的东西,所以我对读书感到厌烦了。」
「你家里的反应呢?」浅野皱起了眉,听古野说得一副颓废丧志得样子,让他看了很不顺眼。
「你也知道,我母亲从来不过问我的事,只要我别妨碍到她的研究。我甚至不是她亲自生下来的。而父亲对我处於放生状态,我就算真的拿到第一名也得不到一个认同的眼神。」
「浅野君,我的基因很优秀,这是自然的,本来就该是如此,他们从来没做过错误的决定。」古野一口气喝了半杯牛奶。
「我明白了,谁也对念书没兴趣,这只是一种达成目标的手段,我希望你最後不要令我失望。最关键的原因你还是不愿意说吗?」两人彼此都明白,就算是对方,只要挡住了自己的道路,该除掉也是要除掉的。
「过些日子,也许我就会想通了。那时候,希望你不要像那些人一样抛弃我。」古野低着头说,杯子里的牛奶摇晃着。
浅野只是嗤笑了一声,说:「那原因能怎麽糟糕?」
「糟糕的不是原因,是我。」古野从浏海中露出双眼,他盯着浅野说:「你是我第一次,这麽不想放手的一个人。」
浅野只是笑,那瞬间古野也分不清这人到底是真笑还是在假笑,又或许……嘲笑他这种卑微细致的情感。
「游乐园什麽的,我还没有堕落到那种地步,你就和E班的那些家伙去吧。」浅野退回了那张票,古野也为难地说:「说实在的,要不是他们说零食随我吃,我也不是很想去。毕竟云霄飞车那些太刺激我玩不起,摩天轮太高了我会怕,旋转木马我会头晕。」
「……那是谁提议去游乐园的?」
「我那混帐大哥去怂恿班上的,已经有变成班游的趋势了,我们的任课老师都会跟着去。」古野没说出口,那是因为杀老师听见这消息也想跟着班上去游乐园,所以临时就变成了暗杀活动。
「还真是……」古野看不清浅野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说出这三个字。
「今年的生日礼物,就交给你自己挑吧。」浅野换了个话题,古野沉思了一下道:「答应我,当我说明原因後不要抛弃我。至少……不要一脸厌恶地看着我。」
浅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一歛,然後点头。古野笑开了眉眼说:「就算是假的,我也很高兴。」
浅野突然感觉到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他顺着感觉看去,古野也见到他的异样,一个女人正在柜台冷冷地看着两人,完全没有要回避目光的意思。
「你认识吗?/你朋友吗?」两人异口同声,然後一同转向看像那个女人。
「她在看你。」浅野说。
古野摊手道:「基本上如果没有特色,分开几个礼拜我就会自动清除掉有关记忆了,毕竟实在是太占脑容量了。」
「她走过来了。」浅野和古野同时起身,这时候浅野突然想起来,对着古野说:「这不是之前一直缠着你的那家伙吗?依稀记得是同校3B的。」
古野偏头没想起来,倒是那女人迳直走到古野面前,一脸愤怒地说:「你这家伙也有今天!到了人渣班级,我再给你最後一次,到底要不要?」
这女人的态度让浅野冷下脸,古野完全不在乎地问:「要什麽?钱?」
「都是因为你,我还特地认真考到椚丘学园,结果你竟然害得我爸被人暗杀!把我爸的屍骨还给我!」
浅野已经不想看古野茫然的表情了,那家伙如果想不起一个人,说再多他也连想不到。於是浅野替古野说明:「你父亲是谁?」
面对浅野那上位者的姿态,女人自然地脱口而出:「上原骏。」
古野瞪大眼说:「我想起来了!那个长的很像Caviaporcellus的男人!」
「什麽?」浅野和女人同时说,浅野是感到无言以对,而女人是一脸茫然。
「扁脸扁的很有特色,我印象深刻,从来没见过那麽神奇的人类。」古野说,然後又沉思了一会说:「暗杀吗……等等,为什麽要找上我?」
「因为案发现场留下字条,洋洋洒洒地写着『古野』两个大字!」双眼赤红的女人大喊,好在是古野和浅野习惯挑户外露台的座位,所以没引起太大骚动。
古野说:「那去告我家啊,我满期待的。」
古野说这句话时没有任何一丝藐视意味,他是真心想看戏,浅野也明白这人基本上说什麽就是什麽,想看自家麻烦上身从以前就有这迹象了,古野在上历史课时曾经和他说:「如果我是侠客,我肯定劫富济贫。第一个就劫我家!」一脸认真让浅野不知道该回应什麽。
但这女人不明白,当初也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看上古野,并不是很了解古野的个性,肯定是以为他在激怒自己。
「能告我早就告了。」那女人说。然後一把揪住古野的衣领说:「把我爸的屍骨还我,我什麽都不要,撤掉你们家的抚恤金!」
对於浅野的目光,古野也感到冤枉,他什麽都不知情。接着他说:「如果你爸真被暗杀,肯定是你爸做人失败欠杀。」
浅野几乎要被这人的耿直打败,那女人一巴掌甩上古野的脸,赤辣辣的痛觉透过神经传导到脑中,古野转头看向浅野,一脸莫名其妙。
「那个,当人死了父亲,就算是他父亲不对你也不能这麽直接地说。」浅野突然觉得自己和他当三年朋友是有多麽伟大。
古野问:「为什麽?他爸有错耶。」
「你这个没人性的人渣!」那女人眼眶泛泪,抓着古野的肩膀大力晃着。
古野一脸委屈问:「反正你爸的屍体自然是不在我这里,顺带一提,如果要告我家我可以帮你告。」
「好,你有种,你嚣张!我们走着瞧!」说完那女人踹了古野一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古野无辜地看着浅野,浅野说:「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就凭你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社会活下去。明天就会被人打死的。」
倒是隐约有个猜测在古野心底滋长。暗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