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晨皓侧头以颊侧观察了下纪亚棠的鼻息,随後问道:「他趴这样已经多久了?」
「甚麽?」陆协宇显然被眼前的情况吓得不轻,这是不是纪亚棠和他开的另一个玩笑?可是连温晨皓也紧张了起来,说明事情应该没有那麽简单。
这时候好像该说些甚麽,但是他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脑袋竟是一片空白。「那个,我也不知道为甚麽会这样,我们只是在聊天然後我口渴想喝水,喝了水那个……我没事啊,可是我也喝了水……」
「等等,陆协宇!」温晨皓一急之下大吼打断了陆协宇的语无伦次,他伸手扶住陆协宇的肩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我问甚麽你答甚麽,不要紧张。亚棠不会有事,但是你要冷静下来,配合我。」
看着那双此刻清澈得足以见底的浅褐色瞳眸,陆协宇好像被那深潭中满溢而出的担心给狠狠撞入了心底,却又马上藉由其中坚定不移的信任与勇气拉回了些许理智。
那可能是自己永远也做不到的神情。
他深吸了几口气,稳住从刚刚开始就不曾停歇的猛烈颤抖:「从他笑完趴下来到现在,应该有十分钟了。」
「怎麽发生的?」温晨皓望了眼掉在地上的水瓶,与陆协宇床头的那瓶水,再伸手探了探纪亚棠的脉搏。
陆协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述了一遍,包含自己看过纸条的事情也没有遗漏。温晨皓听完,拿起纪亚棠的水瓶扭开瓶盖闻闻,随後拦腰把人抱起,放到了自己床上。
「你也喝了矿泉水吗?」
他点了点头,温晨皓走向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温,有些着急地打量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
「我、我没事,只是吓了很大一跳……」
虽然陆协宇这麽说了,但是温晨皓显然还是不太放心。他拿过他喝的那瓶矿泉水,扭开瓶口闻了一下才真正安下心来。
「你去对面叫魏雃过来,他刚刚跟我一起回来,人应该在寝室。」温晨皓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床头拿了毛巾走进浴室。
陆协宇偕同魏雃回到他们寝室时,温晨皓已经把纪亚棠的上衣解开,并且替他擦去了身上的血迹。
魏雃坐到床缘,侧头听了听纪亚棠的呼吸,并伸手探探他的体温。
「多久了?」难得见魏雃沉着脸,他朝温晨皓问道。
「到现在大概十五分钟了,叫他没反应,呼吸正常可是醒不过来。」
「肇因在哪?」
温晨皓把刚刚纪亚棠喝过的水递给魏雃,魏雃一样扭开了瓶盖凑到鼻间嗅了嗅。
「没闻过这种味道……」
「我也是。」温晨皓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还是要问问看魏耘?」
魏雃点了点头,温晨皓便马上起身走了出去。
室内陷入一种沉重的宁静,陆协宇在一旁看着,试着藉由深呼吸平复自己依然抖个不停的双手。
「所以,亚棠喝了你们寝室的矿泉水以後中毒?」突然,魏雃望向惊魂未定的陆协宇。
「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你是随机拿的吗?」魏雃看了下两瓶矿泉水的瓶盖,是不同颜色。
「对,我是随手乱拿的。」
「你们寝室的矿泉水是谁负责补充的?」
「我,那个……」陆协宇被一连串的问题与目前的状况炸成了无力思考的一片空白,他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就在此时,温晨皓带着魏耘回来了。
魏耘望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甚麽便直接走到床边,而温晨皓则注意到了陆协宇比方才更苍白的脸色。
「怎麽了?」他轻抚陆协宇的手臂,并望向魏雃:「你们聊了些甚麽?」
「问你也一样。」魏雃掀了掀眼:「你们寝室的矿泉水是谁负责补充的?据我所知,每间寝室应该都是练习生负责。」
「我们这一间是我负责,陆协宇才刚进入状况,我还没让他跑甚麽劳动。」
「那你冰箱里这批是甚麽时候补的?」魏雃边说着边开了冰箱。
「今天早上出门以前,我补了大约二十瓶……吧。」他们同时看着空荡荡的冰箱,陷入一片更加诡异的沉默。
「二十瓶?」过了半晌,魏雃挑眉。
「你拿的时候就只剩两瓶了吗?」温晨皓转向陆协宇问道。
「对、对啊,我还以为是你忘了去拿水……」
「早上出门前才补的,没可能只剩那两瓶啊。」魏雃的眉挑得更高了,他看了看温晨皓桌上随意摆着的手札,看见一片纸张的截角,想起甚麽似地问道:「温晨皓,你把你的手纪丢着就出门了吗?」
温晨皓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才琢磨出魏雃话中的含意。
「魏雃,不可能。」
「我只是合理推测。」魏雃再次挑眉,望向陆协宇的眼神多了一分警戒。「陆协宇,你看过了纸条的内容,对吧?」
「是,我看过了……」陆协宇这才会意过来,原来魏雃怀疑自己是下毒的凶手?
怎麽可能?他平时虽然很少和纪亚棠接触,但是纪亚棠一直是他很想亲近的前辈啊!何况魏雃平时也没少和他相处,难道还会怀疑他的为人吗?
他张口想替自己辩驳解释自己的清白,突然出声的魏耘却打断了他。
「这个可能要请裴元过来一趟。」魏耘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束手无策:「魏雃,连你都没辄的东西,你怎麽会以为我可以?」
「或许把他送回本家会快一点?」温晨皓也走到床缘坐下,看了看纪亚棠更加苍白的脸色,他轻轻握住纪亚棠的手。
「不行,刚才那样移动他已经很危险了,现在可能得先把他带到我们寝室去。」魏雃说话的同时多望了陆协宇一眼,後者立刻感受到自己被那眼神深深一刺。
果然被怀疑了吗……
「魏雃……」
「你们这里温度太高,搬到我们那里环境比较适合。」魏雃打断了温晨皓即将出口的辩解,顺手替纪亚棠把上衣钮扣一一扣上。「何况我们对面两寝都是会成为祭司的人,乐竹和思奇更是家学渊源的高手,我哥住我隔壁,有甚麽突发状况也好照应。」
「协宇现在的状态,把纪亚棠放在这里应该也只是平添他的不安吧?」魏耘也赞同了魏雃的发言。
温晨皓一语不发,只是点了点头,握紧了纪亚棠的双手。
「把他抱过来我们那边吧,放心,我一回寝室马上通知裴元,纪亚棠不会有事的。」魏雃拍拍温晨皓的肩,并若有所思地望了一旁的陆协宇一眼。
陆协宇只能愣愣地站在那,万一纪亚棠死了,那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