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晚,世界彷佛格外寂寞,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寻找,青春的意义。
我翻翻找找的从抽屉里发现一个铁盒,刚刚打开的电视吵闹播着重复的爱情喜剧,可故事演到哪、主角说什麽,其实一点也不在乎。打开电视,只是一种让自己不寂寞的方法。我专注在手中的那个制造日期为2011的饼乾铁盒上,也许因为在抽屉里书本的堆叠,使它的表面凹陷,让我难以轻易的将它打开。
「哎-咿!」铁盒被我侧着用力扒开,发出了喀哒一声,满满的纸散落一地。我急着挥舞双手去抓住还没来得及滑落的那些,可惜只抓住了一张,然而还是最小张的一张,背面歪丑的字体写着我的名字,笑容不自觉的浮在脸上,心底涌出了一股暖意,伴随着一点,酸。
这一看就是Jimmy的字,全世界再也找不到字跟他一样丑的人了。
我将那封信翻到正面。也许,深蓝色墨水跟当时他的心情一样忧郁......
纸上写着--对不起,这是给你的情人节巧克力,但是看来...我晚了。还是收下吧。
脑海里浮现了国中时期,青涩的Jimmy和我的脸孔。
我还记得,我还记得收到信的那天,也还记得国三那年和他的所有回忆。
那年发生的所有事情即使是微不足道,在我脑里却仍旧清晰。也许,是对他的不舍、是对自己的遗憾。心,酸。
半开着的窗吹进了一阵冷风,被吹动的茉绿色窗帘,在寂寞夜里,像是安慰。
凉意,跟着回忆一起回到了我的脑海,就像回到当年最精采的冬天。
但故事,要从夏天开始说起--
「欸,Jimmy!出来啦!一起玩!」暑假的加强班下课钟一打,我立马冲出乙班,从走廊一路狂奔到对面的甲班去找Jimmy。
我们学校的加强班依成绩排班,共有甲、乙两班,是学校为了升学特别开给学生假日上课及晚自习的班,而平常上课就在原班级。我和Jimmy是同样的原班级,给全校最严格的老师担任导师,是传说中的乖乖班。
我敲着甲班的玻璃跟Jimmy说话,他就坐在第一扇窗旁边。即使这样让我成了甲班全场目光焦点,不过我不在乎。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直率,而我以为这样的个性,直到长大,都不会改变。
「Xenia别急,我在收了。」Jimmy笨拙的把东西塞进抽屉,然後走出教室。就像小跟班一样,我走到哪,他跟到哪。我们走进导师办公室,当时的我是乙班副班长,乙班导师的对面留个小空位给我偶尔办公、听老师交代事情。我坐到那个位子上,好友们不知什麽时候到的齐,我趴在桌上
哀号。
「齁,怎麽办啦!我爸妈希望我退出加强班,因为暑假过後要晚自习他们不想晚上还要跑来接我回家。」
「那你有说你真的很想认真冲刺考个好高中吗?你都努力了,他们也要一起努力啊。」Yoyo走到我旁边摸摸我的头。她,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也最懂我。我们在国小四年级有过短暂的认识,然後五年级开始同班到国中三年级。
「他们就说有什麽书一定要在学校读,不能在家里读吗?」我一脸苦恼,他们也跟着我一起苦恼,不知不觉上课钟声响起,而我们各自回到班上。
隔天早上,一样是下课时间,我们又一群人聚在办公室了,接续昨天的话题,这次Yoyo先开了口。
「我昨天回家的时候有跟爸妈讨论这件事,他们说你应该跟爸妈很诚恳的谈一谈,然後表达出真的不想退出加强班,会努力考上国立高中的。」
「跟我一样,我也问爸妈了。我问他们说,我可不可以先骑脚踏车陪Xenia回家,再自己回家。」Jimmy的爆发性发言,让全部的人睁大眼看着他,但他真诚的语气,实在让人很难说些什麽话吐槽。
「哇靠,Jimmy你真的很奇葩欸,跟爸妈说你要送女生回家喔?」因为大家都沉默,所以我首先担任了这个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重责大任。
「嗯...对...」Jimmy的表情看上去有点难堪,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他爸妈对这件事的回答。
「那他们怎麽回答呢?」
「他们...答应了。」又是一句爆发性发言,这又让大家睁大了眼睛,我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觉得这件事非常不可思议。
首先,一般像我们这样年纪的青少年,通常不会想跟父母谈到异性,毕竟这好像是个禁忌话题,从电视上、生活上都会一直出现重复的资讯,那就是青少年不要谈恋爱,所以就算谈了恋爱也不会想告诉大人,在大人面前能不提异性就不提。
再来,他爸妈竟然答应了自己的儿子送女同学回家!
「呃...好...」果然是全三年级第一名的人,这麽说来家庭真的影响一个人很深吧...怎麽样的人,就有怎麽样的家...然而,在我千方百计说服爸妈之後他们终於答应让我留在加强班晚自习了!不过我没有将Jimmy要送我回家这件事告诉他们,爸爸就说他会每天来接我,但我还是要自己骑脚踏车,这是我们家训练独立自主的方式。
第一天晚自习的晚上,Jimmy爸妈一起骑着脚踏车来接他了,而我爸骑着摩托车来接我。我和Jimmy赶紧去牵脚踏车,然後出发回家。Jimmy爸妈骑在最前面,我们骑在中间,而爸爸用摩托车灯从後面帮我们照路,虽然这场面不是普通的奇怪,但看得出来他爸妈真的真的很爱他。
不过还好这奇怪的场面没有持续很久,之後就都是我爸爸带着我们两个回家了,而Jimmy并没有真的送我回家,我们分别在离我家最近的第二个交叉路口。
有人说,夜晚,是寂寞的。我从来不这麽认为,每当我抬头看见繁星闪烁,有如在交谈着什麽小秘密,可能是说着今天看见了谁和谁的秘密呦?即使是阴天看不见星星的时候,我也知道它们存在,所以夜晚并不寂寞。而且虫声、蛙声有节奏的响起,证明了夜晚其实不该是寂寞的。
因为Jimmy,陪我放学走上一段回家的路,我从来不懂寂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