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噓...寂寞不能說 — 第十八章

连续三天,关旭一通电话都没有,後来,我鼓起勇气打给他,却是转入语音信箱,这让我很担心。

担心,他是不是有了什麽意外?

拿着手机,不停的祈祷,希望一切都平安,我也开始做起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没办法一起走在幸福的道路上,至少我也要看着他幸福。

这时手机传来简讯的声音,我开心的赶紧拿起来看,以为是关旭给我的讯息,但不是。

小伦传来晚上要聚餐的消息,她的香港男朋友追到台湾了,晚上要一起吃麻辣锅,而采雅也来传来了,晚上会过来接我的讯息。

也许这是个很好的时机,可以告诉采雅这件事。

聚餐时,她们看着我的手,担心的直问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我只好编了个从楼梯跌下来的谎言来让他们安心。

但,这顿饭却是吃的让我最痛苦的一次。

不断沙盘推演要怎麽告诉采雅这件事,不断的猜想要如何回应她可能的问题,最担心的是,会不会因此我们的友情会有所破裂。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莫名恐慌。

晚餐结束後,她送我回家的路上,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可是却不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茜~怎麽办?我觉得心烦意乱,那天和关旭吃完饭後,他的电话就打不通了,是不是我那天说错了什麽?」采雅忽然间说着。

我急忙的回答,「你不要乱想啦~他不是这麽小气的人。」

「茜~怎麽觉得你比我还要了解他?」采雅说着她的疑惑。

我顿时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支支吾吾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采雅,除了他太太的事以外。

「那天见面,为什麽要假装不认识?」采雅冷冷的说。

我知道她受伤了。

「因为不知道该怎麽解释。」我回答着。

采雅送我到门口後,对我说了一句:「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可以幸福,可是这件事,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笨蛋,也许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采雅~」我担心的叫着她。

她勉强的对我笑了一下,「没事,我需要时间。」

看着她车子的背影,开始讨厌起自己,这是怎麽一回事?为什麽事情变的如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拖着虚脱的身躯走回房间,想念着关旭,不知道现在的他,在做些什麽吗?

我流着眼泪,想着关旭,然後慢慢的睡着,深深的觉得爱情不只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别人…。

可是那想念,还是停不住,我真的好想他。

整整一个星期了,我先是失去了关旭的消息,接下来失去的是采雅的消息,小伦说她到国外出差了,要过一阵子才会回来。

原来成就我自己的爱情时,我也摧毁了别人,除了自责,我想不出还有别的方式可以消化我现在的感受。

每一天,我都被自责和想念,紧紧抓着,动弹不得。

马克的电话,把我拉回现实,「你准备好就出来,我再五分钟就到了。」这一个星期来都是马克陪着我换药处理伤口,而我原本也期待,关旭能回来陪我来拆线,但我还是失望了。

拿了外套和包包,我先走到门口等着马克,却有一位中年男子走到我旁边来,对着我问,「请问你是凯茜吗?」

我看着他全身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气质,穿着打扮不俗,应该不会是要来跟我诈财的吧~

「请问有什麽事吗?」我说。

「你好,我是连美芸的先生,不知道方不方便跟你谈谈呢?」他诚恳的说着。

我看着他,非常惊讶,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会有机会见到他,我的母亲抛弃我和父亲的原因,就是他。

我点了点头,对於母亲的老公是怎麽样子的人,我很有兴趣。

拨了通电话给马克,告诉他不用过来接我,我和他到了社区附近的咖啡厅坐着。

再次打量着他,以外表来说,高大英俊的父亲绝对胜过这位身高骄小、长相平凡的男人。

我率先开口,「请问找我有什麽事吗?」

「那个…、我…。」他紧张的结巴着,「不好意思,很冒昧的…要跟你见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把话讲的完整,「我一直很犹豫该不该见你,毕竟对你来说,我是个罪人。」

「我和你妈妈,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你…。」

我难过的说,「那我爸呢?可以随便伤害他?」

他尴尬的看着我,「如果可以,我们不愿意伤害任何一个人。」

我看着他,一语不发。

「凯茜,我只想说,有些事情的发展,都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它就是发生在那个瞬间,即使我们努力的想要避免伤害,它还是造成了,我很抱歉,但我和你母亲所受的苦,并不会比别人少。」

我听着他说的话,不知道为什麽,我总想起自己和关旭的事,不愿意伤害采雅的我,毕竟也是受了伤。

「也许我并没有资格,对你说这些话,是我害你失去母亲的,但是,如果可以,请你憎恨我,不要讨厌你的母亲,她很爱你,比任何人都还要爱你。」

我看着他说到母亲时的温柔体贴,可以感受到他对母亲的感情与关爱,他是真的爱着她。

「这十年来,她总是不停的打听你的消息,你生日的时候,她总是独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为你祷告一整天,她不要我的小孩叫她妈妈,因为告诉我,她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你,所以她和我的小孩成了朋友,总是说她在台湾有一个让她很骄傲的女儿。」

我还是因为这些话流下了眼泪。

「我很感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不管你会不会原谅我们,我们永远都会为你所受的苦感到内疚,也会永远疼爱你。」

结束了和他的对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见到他时,会如此的平静,他该是我恨的人啊!可是我却听着他说的话,感到莫名的感动,是因为自己也正在经历类似的过程吗?

他眉宇间的无能为力,我看的好清楚。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母亲的倔强,和她在我面前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竟开始觉得心疼。

我有一种背叛父亲的感觉。

如果我心疼她,那谁来心疼我父亲?

眼泪没有停过,这两方拉扯的情绪,让我的心好痛,一直到走到家门口,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掉着。

正当我打开门时,有一股力量从後头抱住我,我惊吓的时间只有一秒,随即转过身去,抱住他。

紧紧的抱住他。

抱住关旭。

他回来了,我却哭的更惨。

「为什麽哭?」他抱着我说。

我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牵着我进家门,又开始帮我张罗一切,拿了热毛巾帮我擦脸,帮我泡了一杯热牛奶。

看着他的身影又在我的厨房里忙碌着,这一个多星期来累积的不安和压力,才慢慢解除。

「怎麽了?」他看着我红肿的眼睛说着,「每天都想我,所以一直哭吗?想我可以打给我啊!」

我瞪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说:「你手机都转语音,还敢说?」

「对不起,手机被她摔烂了。」他看着我,眼神充满歉意。

我没有心情生气,只是很担心他,「你没事吧~」

他微笑的点了点头,「我没事,已经请信任的朋友在帮我处理,他是很会打离婚官司的专家,他特地从英国回来帮我。」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笑容,我放心不少,不管怎样,我都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他坐到我旁边来,脸突然逼近我,一直看着我,我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你这是脸红吗?」

然後,我从他的头上,狠狠的打了一下。

什麽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被我的打唉唉叫,「你下手真的很重耶~」

我懒得理他。

他突然把我拉进怀里,很用力的抱着说,「我好想你!」我就快要不能呼吸了,这突然的话,让我感动到不能呼吸。

我放任自己享受这拥抱之下的安心。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我也想你吗?」他放开我,生气的说着,他总是能在这种感动的时刻,破坏气氛。

我也很想他,但我不会说。

「想到你都没有联络,我只想揍你。」

「我想打给你,可是我很担心,自己打了之後,会克制不住,把事情丢着,从台北冲回来。」他摸了摸我的脸。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麽我看你哭着走回家?」他继续问着。

我想了很久,最後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我边说着,他边听着,手紧紧握住我的。

每当讲到难过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我很开心,他懂我的情绪,他什麽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听着我说,告诉我,这一切,他会陪我走过。

除了懂以外,他也非常有行动力,隔天,我已经在父亲修行的寺庙外。

我看着关旭,惊讶的说:「这是怎麽一回事?」

「我觉得你需要答案,这样你才会快乐,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他摸着我的头说。

我看着他,久久不能自己,这就是关旭的温柔,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只给我,我想要的。

我鼓起勇气,走进庙宇。

看着这庄严又神圣的地方,突然感谢父亲,选择这种方式疗伤,四处问着父亲的下落,最後在庄园的一角,我发现他的背影。

从小,我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因为父亲工作太忙碌,早上我只能看着他出门工作的背影,晚上只能看着他疲累走进房门的背影。

即使他现在拿着扫把清洁环境,他的背影,我永远记得。

我和他,十年没见了吧!

因为他选择离开,负气的我,再也不愿意见他,只知道他在这里,却从来没有来过。

我走到他身後,颤抖的开口:「爸~」

我看到他的身体一僵,过了几秒才转过头来,我以为父亲会削发出家,但他没有,他还是我记忆里,那位英俊高大的父亲,只是岁月还是在他脸上留了一些痕迹。

父亲看到我,激动的流下眼泪。

对我说,「你来了…。」

我忍住眼泪,点了点头,原来这十年来,我多麽想念他,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

我们在石椅上坐下,我看着父亲那在商场上锐利的眼神,已变得慈祥可亲。

「我以为你会出家。」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我。

父亲笑了笑,「真正的修行,不一定要出家,每天的生活,都是在修行磨练。」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会来。」父亲微笑的看着我。

「为什麽?」

「生活里,我们会遇见很多事,做了很多改变,这一点一滴的改变,都是智慧的累积,你的想法会改变时,就代表了,你愿意去面对更多事情。」

我只想知道这些年来,父亲是不是也有改变,「你呢?还恨着她吗?」

父亲依然带着微笑,对我摇了摇头,「当我没有能力带给别人幸福的时候,我有什麽资格阻止别人幸福的权利?」

「我感谢你的母亲,她用她的方式,让我增长智慧,当我汲汲营营於事业的版图时,我忽略了她的感受,对她来说,我只是一个会赚钱的老公,但她要的是爱,我没有时间给,也不知道要给。」

父亲突然拍了拍我的手,「凯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别让憎恨充满你的内心,我不恨谁,万事都有注定,不能避免的,它就是会走到那里去。」

听着父亲的话,我开始释放自己,如果父亲都选择原谅,那我又有什麽好恨的?

和父亲聊了很多,知道他在这里很快乐、很满足,这十年来的挂念的一颗又放下了。

离开前,父亲送我了一个平安符,要我随时带在身上,「这是我给你的祝福,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即使我在这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我抱着父亲,心里好温暖,原来一直以为什麽都没有的我,竟然拥有这麽多。

出走寺庙後,我看着关旭倚在车旁正等待着我,我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他,心里澎湃着,我爱着这样温柔的一个男人。

「喂~这里是寺庙,你不要乱来啊!」

我被他逗笑了,真不知道现在是谁抱谁不放手的。

「谢谢你。」我真心的说,谢谢他一直在我身旁。

他紧紧的抱着我,回答着:「我才要谢谢你,让我有活过来的感觉。」

离开前,我看到父亲站在寺庙门口前,对着我挥手微笑,十年的空白,也不能改变,我们之间血浓於水的感情。

谢谢我的父亲,他在某种程度,释放了我。

在车上,关旭问到了我和采雅的事,「你和采雅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说:「当然了,好的不得了,她到国外出差了。」

关旭要操心的事已经太多了,采雅的事不能再造成他的负担。

「那就好,今天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去开个PARTY吧~」他笑着说。

於是,我们约了马克和小伦,一起到餐厅吃饭,大家开心的聊着天,这对我来说好像做梦一样。

那时候和姐妹们的梦想,就是找到心爱的另一半,然後大家一起出来聚餐或旅行。

现在我的梦想实现了一半。

和小伦一起去洗手间时,她拉着我说,「茜~,为什麽我一直感觉,你们好像在一起很久啦!」

「哪有啦!」

「你们好有默契喔~」

我笑了笑,喜欢有默契这个说法。

她搂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相信采雅可以理解的。」

我点了点头,感谢她的鼓励。

又想到早上父亲给我的支持,我心里满满的温暖,顿时觉得不管发生什麽事情,我都不害怕。

心情愉快的我,连坐在车上,都会忍不住笑着。

「喂~怎麽办?」关旭突然出声。

我好奇问着,「什麽怎麽办?」

「我现在更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可爱!这样我倒底要喜欢你发脾气还是笑起来啊~」

「你够了~讲这种话好恶心。」

「你有没有良心啊~我真情流露,你居然说我恶心。」他说着说着还假哭,我真的快要被他的白目给打败了。

正当我们两个在车上,聊的正开心的时候。

突然後面撞上一股力道,我和关旭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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