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即使拼命强忍,但少年那憋得脸都红了的模样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白哉十分无奈,更是万分的尴尬,但也只能面无表情地沈默着,给对方平复震惊的时间。
“对、对不住!我实在是……太惊讶,那个……意外……”少年很快就摆着手,还深深呼吸了两口,“绝没有别的意思。”
“在下明白。”白哉点点头,既然最大的隐秘都出了口,他也就豁出去了,反而镇定了下来,干巴巴地道,“此事还请黑崎君保密。”
“那是自然,自然。”一护忙不迭点头,生怕哪里不对刺激到了朽木大侠的自尊,伤了人的心,心下也真的是十二分的同情──这麽一个姿容出众武功卓绝人品过硬还出身名门简直是完美的代词的男人,居然……不举,这也太可怜了,真的,既然做这一行,一护自然很明白男人的心态:哪怕在别的方面再有成就,再尊贵,尊贵到天下第一,一旦这方面不行,一句“不是男人”就可以将人的自尊心碾成齑粉,而导致性情大变或者暴躁易激或扭曲变态都是屡见不鲜。
这朽木大侠这般坦然面对,积极求治,已经是很难得了。
这麽一想,一护对眼前风姿清绝的男子不由少了几分盛名之下的敬畏之心,倒是多了几分亲近和关切。
可是……问题在於,他是制药高手没错,虽然确实解决过很多人的不举之症,但朽木大侠也说了,名医看了不少,都说他身体压根没问题啊!而且那麽多春药都下下去了,朽木大侠一贯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可见是罕见的顽症!
“所以,朽木君来找我,是想让我……用药帮你治疗?”
“既然是用药,自然需要对症,或许根据在下的体质,以黑崎君的制药之术,能有效果也说不定。”
唔……这麽一说也是有道理,但也不能就这麽贸然接下。
“朽木君,容我先为你把把脉,可好?”
“自然可以。”
白哉看着少年凝眉沈思,并没有一口拒绝,心下也是升起了希望。
他倒不是着急想要娶亲什麽的,只是……长期背负着这样的隐疾,心里总是觉着自己有异常人,想必这麽多年来对任如何美丽或聪慧的女子都无法动心,多半也是因着这个的缘故,白哉并没有错过谁的遗憾,却在长年羁旅中多少开始觉出了总是一个人的寂寞,而渐渐开始希翼着,能够得一知己,相伴相随,并肩游遍天下,该是何等的快意──为了将来不会错过喜欢上的人,总归还是要将这个问题解决掉才对。
伸出手去,放在了桌上,少年抬手,三根手指按上了脉门。
“唔……我会用真气探查一下朽木君的经脉,还请不要抗拒。”
一护提出要求时多少还有点紧张,对於武人来说,任他人的真气在体内游走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但可以窥见功法的一些秘密,若有恶意,更是顷刻间可以摧毁经脉,夺命或者毁去武功都是轻而易举,不是亲近信任如师徒父子,一般人绝不会这麽做。
但朽木大侠却毫无异色,地点了点头,“既然前来拜托黑崎君,黑崎君就不用担心我会不肯配合,需要做什麽,请尽管施为。”
好气度!
见多了扭扭捏捏瞻前顾後明明是自己来求助结果倒好像是你求着他似的不爽利的人,一护对於朽木大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觉得非常赞赏。
“好。”
说话间,真气化作柔丝,探入了朽木大侠的经脉。
哇哦……经脉宽阔坚韧,一路通畅无比,五脏六腑……嗯,生机勃勃,五行均衡,不愧是玄门正宗的功法,养生和威力都这麽厉害!连生死玄关都已经打通了!绝顶高手啊!
可惜赞叹归赞叹,真气把奇经八脉十二正经都搜了个遍,也没寻到哪里有瘀滞或是损伤,只知道这具身体康健到极点,活到一百岁以上完全没问题。
一护不由得犯了难。
呃……对了,如果按照媚术之道刺激情欲相关的脉络和窍穴……虽然媚术在正道中人眼中是歪门邪道,但其实道家不也有房中术嘛,其实是一样的道理,只是这个……就不适合在客栈中了,而且要多方试验,或许还要配合药物。
想了想,一护清了清嗓子,“朽木君,你的脏腑经脉都没问题,身体康健之极。”
清俊男子顿时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那……”
“不过,有些办法可以一试,但这需要一些辅助,仓促不来,不如……朽木君住到寒舍,容我细细斟酌?”
“可以麽?会不会太过搅扰了?”
那双寒星般的眼睛顿时一亮。
衬着那比一护所见过的所有男女都要来得美的面容,简直是……叫人不忍心让他失望啊!
一护暗唾自己的心软,但也没关系吧,朽木大侠难道还会泄露自己的住所不成?他家也没啥秘密,不过是躲清静,不喜欢闲杂人等上门喧扰罢了,何况他都把这麽大的秘密交给自己了,投桃报李,用心给他治是应该的。
稍微有点懊恼的情绪立即被吹飞无踪,“没问题的,我家空房子有的是,不会没地儿住啦!”
“那就打扰了。”
“不过……我只能说试试,若是……”
“黑崎君愿意相帮,无论成与不成,在下都心中感激。”
得,话说到这份上,也没什麽好犹豫的了,话说,要是自己能把师傅的药都没反应的朽木大侠给治好,这辈子都有可自豪的事情了嘿嘿。
到底年少,有好胜之心,一护被这个念头诱惑着,高高兴兴把朽木大侠领回家去了。
自家公子只是出个门,转身就领回一尊大侠,把理吉吓得个战战兢兢,公子吩咐一声,立即下去传膳,比平时要拘谨得多了。
太威严了!太高不可攀了!
这所江南宅院不算大,分三进,有十来间屋子,前後都有花园,所以下人并不多,也就一个门房,一个厨娘,一个花匠,一个小厮,并一位管家而已,但已经能生活舒适,却又清净少扰了。
地处江南,园林之道盛行,这小小的花园也小中见大,曲径通幽,开着当季的花木,欣欣向荣中透着宁静雅致。
整治几道出精致的淮扬菜,加上朽木大侠偏爱的川菜,一桌子摆了个满满当当。
倒不像是病患来求医,却是有朋自远方来。
一护自然有理论,对於朽木大侠这样的人,不能时刻把他当病人,还不如当朋友来相处比较妥当。
也是他对朽木大侠颇有好感之故。
毕竟美人谁不爱看呢,就算是同性,美到这种地步的,性别其实就不重要了,横竖赏心悦目就好了嘛,况且朽木大侠也不是传言中的傲慢,虽然不是那种爱笑多话的人,但男人嘛,就要像山一样沈稳高峻,不卑不亢,从容自若,这样子正好!
“朽木兄,尝尝看这道灯笼鱼可合口味?”
白哉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这鱼乃是刚捞出来的黑鱼宰杀後片成,片得薄而丝毫无刺,入汤中一烫即熟,沾上辣味十足的红油,鲜嫩爽辣又有几分淡淡的酸,而回味悠长,虽说不上正宗,却是风味十足。
“好!”
见他赞赏,少年露出笑容端起了酒杯,“那就别客气,请!”
新月洒下月华如烟,而花木之荫将月色变得更加朦胧,高悬的羊角宫灯的柔光和月光糅合成一种更加柔和的明光,对坐的少年言笑晏晏地举杯,酒气蒸腾混合着花香,明明是清寒的春夜,却蓦然有了酒酣耳热的意兴。
白哉也端起了薄如纸白如玉的杯,将那琥珀也似的酒液倾倒如口中,酒液一线入喉,温热在腹中燃起,让他不禁忘却了忧愁,“好酒!”
自此白哉就在这座江南小院中住了下来。
他虽然出身世家,但长年在江湖上行走,餐风露宿,虽然武功高强身体强健而不惧辛苦,却也很久没有这般放松的时候了。
无月公子生活并不奢靡,却节奏舒缓,自有一种享受生活的闲逸。
白哉一开始并不习惯。
少年便劝他,长年紧绷也是致病因由,最好把那根弦放松下来,此番又没人知晓他的行踪,世事轮转不休,绝不会因为缺了哪个人就停顿下来的,得放宽心才好。
几日下来,白哉无事可做,除了每日练剑练功,便也只能跟着少年,看他翻书,摘录,开出一溜单子叫人把不足的药材购齐,为治疗做着准备。
偶尔邀白哉手谈一局。
由棋技观性情,这无月公子酷爱近身搏杀,坚韧顽强,跟他表现出来的悠闲过活之道颇为矛盾,不过在闲谈之中知晓了他幼时的坎坷艰难之後,方才理解,此人经历过辛酸,所以加倍懂得珍惜如今所拥有的一切而已。
“会怕吗?一无所有的境况?”
“不会。”少年落下一子,“即使把我如今的所有都拿走,我也不会再怕了──师傅教给我的很多,但最重要的是让我明白,真正的强不在於财权也不在於武力,而在於从容面对所有艰难之心,只要心不放弃,那失去多少,都可以有朝一日取回。”
“你有个好师傅。”
观人之质,性情最重,能够雕琢出好的性情,方为良师。
“可惜啊,栽在了朽木兄的手上。”
少年轻笑出声,显然并不介怀,温热春阳斜照,他的发丝灿然生光,眼底流淌出着明媚的浅金,“若我也栽了,还望朽木兄不要宣扬出去。”
“不会。”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请放心。”
还真是一板一眼的性子,看不出自己是开玩笑麽?嗯……未必看不出,不过他却还是郑重应诺,真是个不错的人!“那就好啦!”
可惜随着朽木大侠在棋盘上放下一子,一护顿时差点没跳起来,“咦咦,好奸诈!”
“兵不厌诈!”
白哉愉快地点下一子,堵死了少年一个重要的眼。
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沮丧和不忿,然後抿紧了唇,眉心浮上倔强之色,“还没到认输的时候呢!”
“是麽?”
“不要得意啊!”
“那就继续好了。”
一盘,又一盘,就这麽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却是在一道道纵横的黑白之中窥见了彼此的性情,春风如醉,点点落英飘零在了棋盘之上,将那杀伐之气也柔软了几分。
心渐渐沈静下来。
如同那落花坠在了草地上的宁静和从容。
这种奇妙的宁静,白哉从未有过。
他走过很多路,看过很多人,经过很多的事,有成功,有失败,有得到,有失去,却总是来去匆匆,心中怀着一股愤怒,一担责任,一腔热忱,一怀急迫,似乎,从未这般好好看过沿途的风景,好好地,在平凡中寻找生活的真趣。
傍晚时分,下起了细细的雨。
沙沙似春蚕噬叶的声音中,春雨如帘,如线,晶莹在了灯光之下,被那昏黄一照,细腻缠绵之味缓缓漫开。
在江南之地待得久了,似乎五脏六腑也会蕴蓄了这般潮潮的,缠绵不化的情味。
“朽木君,来这里。”
少年掩上了门,仔细栓好。
莫非,现在就要开始了?
白哉颔首,跟上,进的却是他所住的客房的卧寝所在。
要……做什麽?怎麽做?
“别紧张,今天只是检查一下。”少年的眼神正直纯良,出口的吩咐却极端劲爆,“那个,把衣服脱了吧。”
“啊?”
“虽然用真气探查过了,但还是得检查一下朽木兄的身体才行。”
少年理直气壮地解说兼吩咐,“全部脱掉,躺上去,平躺就可以了。”
很有经验的样子!看来,他治好过很多不举之症的传说是真的。
白哉这几天虽然努力放松,但还是会惴惴,但少年这般相当专业的态度倒让他放了心。
虽然尴尬,但这是必须的!
横竖都是男的,自己有的他也有,没什麽不好意思的。
白哉於是非常配合地开始解衣。
一护的镇定其实是装出来的。
他也没底。
虽然理论知识非常丰富,但一般的不举症结不外乎肾气命门,他都不用看到对方就能用药弄好了,朽木大侠这般顽症,肯定非同小可,他可不敢轻忽对待。
所以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啊!
查了几天的医术和媚术的密录,想着先刺激下相关的窍穴和经脉试试看有没有反应。
朽木大侠脱衣服很快速。
毫无忸怩。
很快,那长年习武而锻炼得肌理分明却并不虬结,肌肤莹白如玉,体态修长高挑的身体就裸露了出来,散着乌压压的发,朽木大侠躺到了床上。
嗯嗯……要是色女,肯定会觉得这情景太美了吧!
朽木大侠身材果然好哇!
瞧瞧那双大长腿,毫无赘肉而露出分明肌理的下腹,还有好得让女人都嫉妒的雪光照人的皮肤!
“我会刺激一些跟情欲相关的脉络和窍穴,但每个人的都有所不同,所以得慢慢试,有什麽感觉就告诉我!”
“好。”
一护伸手抚上了朽木大侠的胸膛。
仔细地抚摸着,用特殊手法加上真气,一一刺激密录上提到的窍穴。
“有点热,感觉……”朽木大侠沈吟着开口。
一护一喜,“哦,很好,这里呢?”
“没什麽感觉。”
“唔……这里?”
“有点闷胀……”
“热不?”
“微热。”
随着这样的对话,少年那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逐渐往下。
白哉额头微微渗出了汗。
那些他摸过的地方,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热度……真气细微的游走,瘙痒,发烫……虽然下腹还是并没有什麽动静,但白哉感觉十分的……异样……
仿佛那游走的掌指也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心脏微微紧缩,而泛起细微的刺痒。
少年的脸上并无丝毫尴尬和异样。
只有专注。
专注的侧脸清瘦而透着奇妙的光润,颊上透粉的肌肤……在灯光下莹洁得半透明一般,带着极浅极淡的晕。
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抚摸着自己的裸身……
是尴尬吗?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将私密袒露到如此的地步。
但并不讨厌。
因为这个人不是会让人讨厌的人吧。
略微散乱的思绪中,少年的手已经覆盖住了柔软的性器。
白哉不禁一个哆嗦。
即使没有过那种反应,被人碰到这麽私密的所在,还是会身体紧绷的。
“有感觉吗?”
摇头。
少年对着那柔软的器官摸摸捏捏,从上到下地检查。
连下方的囊袋都一一有触及到。
男性的身体的这个部分,并不好看,突兀而尴尬。
白哉开始觉得羞耻。
但是细而柔的真气丝透入的时候,那里泛起了一阵奇妙的热度,酥酥的,麻麻的,却并没有别的动静。
少年好一会儿才放下,面上浮上疑惑。
“奇怪,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怎麽说?”
“此处要勃起,须得血气盈满,我之前还担心你是这处天生血管不通,但刚才探查过了,并不是,而且……朽木兄刚才是能感觉到我的触碰吧?”
“能。”
“所以,也不是无感,只是不能因为触碰而兴奋起来──我用了真气刺激脉络,应该比普通触抚要刺激很多才对。”少年沈吟着,“莫非要加强刺激?”
“还有什麽办法可以加强刺激?”
“唔……男子後庭深处有一所在,触之刺激可以有助於勃起,要不要试试?”
後庭?白哉不假思索摇头,“那就不用了。”
少年脸上便露出可惜之色。
“那就检查到这里吧,回头我配合药物再试试。”拿过一边的衣服给大侠掩上,“可以穿起来了!”
“好。”
这麽厉害的手法都不中用,身体又实在没问题,果然蹊跷。
莫非是心病?
这可为难了,心病嘛,肯定是藏得很深的呀,要问出来可不容易,要化解就更难了。
一护决定还是先试试药物配合媚术的方案,实在不行,再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安抚了几句,就告辞离去了。
留下大侠在室内沈思。
沮丧吗?不是,治疗还未开始,只是检查而已。
担忧?也不是,其实……虽然未曾真个起来,但对於窍穴的刺激还是带给了白哉异样的酥麻和热度。
白哉只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心口有点堵塞。
究竟是为了什麽呢?
临到要睡过去的时候,他才想到,无月公子的手法如此熟练,面对他的裸身也如此的落落大方,相反自己的尴尬羞耻的心态倒显得很不正常了。
不对……不正常的或许不是自己……
能够如此手法熟练,态度大方……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莫非已经……经验丰富了麽?
无月公子经验丰富是好事才对吧,这样自己治愈的希望就更大了不是麽?别乱想了,快睡了!
翻了个身,却还是睡不着。
春风十里扬州路,扬州是天下闻名的盐运运转之地,却也因为盐商,而成为天下有名的富庶繁华之地,风月自也兴盛。
他……在这种地方,过着悠闲不问武林风雨的日子,或许,也有一二红颜知己,灯前浅斟,月下低吟……
啊啊想什麽呢!无月公子的私事跟我有什麽相干!那是人家的自由!
烦躁地再度翻了一个身,白哉默念心法,开始练功。
他的静功自是出色,良久,行功完毕之後,杂念也消除殆尽,只剩下清明宁静的一颗冰心。
然後,他很快坠入了睡乡。
只是在意识完全朦胧沈堕的前一刻,还是掠过了一个念头。
既然是朋友般相处,那麽明天,把称呼改了吧,总是客套生疏的朽木君黑崎君,听起来都觉得别扭了。
所以下一章就是直接喊名字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