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小雨其实睡得并不安稳,虽说不至於到认床的程度,但是初次和水帝同床,他又是自己喜欢的人,难免紧张。
强行压抑着快蹦出口的心脏,小雨只有在脑海不停数羊渡过,背对水帝、闭眼佯装已经熟睡,暗自希冀不要被他看破手脚,就此相安无事直至天亮。
小雨觉得自己犹如笨蛋,根据水帝的理论,他宣称亲眼望见她跟火端共眠,所以要求她平等相待,不得以任何理由推托,否则将此差别待遇视作她不爱他的表徵,令她不禁咋舌,这简直是软性要胁。
为什麽总是拒绝不了水帝呢?小雨不由得对自己发出这样的疑问,明明他彷若书生的白净外表下某些时候无赖得很,她却一再让他得寸进尺。
小雨拿捏不准回到水帝身边究竟是好是坏?自从早上於哥尔夫球场与火端一别,他似乎有斗不过水帝的自知之明,没有追来、销声匿迹;而微微这面暂时以她父亲强硬的态度画下逗点,实际上後续还有需要和本人好好沟通的地方。
最後,小雨狠狠揍了自已的脑袋一拳,才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隔天早晨,在水帝把小雨推出公寓大门之前,她发现客厅地板的坑洞竟然神奇地复原了,像新的一样平坦光滑,兼且疑似打过蜡那样光鲜亮丽。
「密码换成你的生日。」
水帝带小雨去他朋友那里的路上,故作漫不经心状说了一句,看样子堂堂水精灵也会害羞,惹得她心里暗暗好笑,表情却是仍然淡漠。
「好漂亮的园艺店!」
两人到达目的地,映入眼帘的美景令小雨忍不住由衷的赞叹,园艺店位於巷内一处占地不小的空地,没有招牌、不打广告,生意相当不错,人潮川流不息,老板应接不暇。
小雨瞧了瞧附近三五成群、争相拍照的人群,猜想这园艺店可能是远近驰名的观光景点,那些人大概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卖点也许正是美轮美奂的园艺设计,优雅又不失洒脱,极富美感。
老板对植物十分用心照顾,无微不至,彷佛它们是无声的孩子似的,各处错落的盆栽并无太多装饰,便於采集自然光及通风的木造建筑,使得各类植物生气勃勃、精神奕奕。
待忙到一个段落,老板露出好看的笑容招呼水帝他们进屋,当他近距离看见小雨的同时,不知为何愣了一下,像是被闪电打中那样,然後视线飞快瞥了小雨的指间一眼,彷若确认些什麽。
小雨不晓得自己该做何反应,她应该不认识这名水帝刚要介绍给她的朋友才对,遑论烈焰旅团更不会将矛头对准财富值未达标的小商家。
「她叫小雨,水之半精灵。他叫植京,草精灵。」
水帝有点诧异没来由的紧绷气氛,旋即简短地说明对方的背景,以利互相了解,缓和彼此不熟悉所带来的疏离感。
顶着刺蝟头、配戴粗框眼镜的植京突然失笑,如同听到什麽天大的笑话那般,而水帝、小雨则不解地面面相觑。
「哪有誓约之主这样说自己的盟友?你难道不觉得小雨很面熟?」
闻言,水帝貌似忽然想起什麽,仔仔细细打量了小雨,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极少笑的时候右脸颊忽隐忽现的酒窝,简直和雨翟长老同一个模子刻出来。
继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水帝不禁对自己辨识盟友後代的能耐感到非常不行,不久前还为小雨是隶属他的半精灵而沾沾自喜,不料事实超乎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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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的手死死捂上嘴巴,十分震惊,暗暗想道:光是得知自己身为半精灵这个讯息,就够她难以消化,现在突然又冒出与水帝其实互为盟主及盟友关系的真相,更叫她接受不了,脑子几乎要打结。
植京惊叹,当年忽然失去雨翟长老消息、杳无音讯,花了好久时间都没找着,几位跟长老同为水帝盟友的精灵无可奈何之下,本想接替照顾长老的妻子和女儿,没想到连妻儿也不知所踪,而今却不晓得是因缘抑或巧合,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雨翟长老遗留下的誓约之戒应当属於小雨的,她有权继承那枚戒指,随着光阴流逝,纵使寻到长老一家三口的机会无比渺茫,百年前你也不该把指环送给那名人类女子,那时你被爱冲昏了头,我们好说歹说你一概听不进去。」
「现今没了那戒指,难不成你想舍弃和雨精灵的同盟誓约?要知道只有你淡泊、不愿去争,其他争强斗胜的皇族可不傻,拚命扩张势力、增加版图,一旦收取了讯息,眨眼间,他们皆会蜂拥而至,到时你别欲哭无泪。」
水帝听完植京这番直言不讳、语重心长的劝告,神经马上敏感地亮起警示灯,思量着利弊得失,心忖总归得去微微那里,那就顺便将指环拿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由始至终静默的小雨,彻底明白自己实际上是有爸妈存在的,她於这世界上还有牵系一线的亲人。
小雨没料到跟水帝同居以前,她曾经有过家,只是不晓得什麽原因幻灭了,导致她有记忆以来,时时刻刻无非是孤苦流浪,童年从未有机会如同幸福孩子那样,开口向父母撒娇、被父母疼爱。
水帝闭上眼睛,雨翟长老的飒爽英姿活生生浮现脑海,其实他没曾放弃,寻觅微微的期间同样也打探长老行踪,然而事与愿违,终究一无所获。
苦笑如叹息,水帝握住小雨的手,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也不管多麽困难,他都会继续这看似不可能的任务,旋即温柔地安慰道: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望着水帝、小雨亲昵的仪态,植京细小的眼眸惊如火炬,探究地在两人脸上来回梭巡,暗自猜测他们的关系,想来十有八九已经互诉衷情,才子佳人、好一对鸳鸯,着实令孤家寡人的他又羡又妒。
半晌无语,水帝提议买些盆栽布置阳台,小雨淡笑点头同意,植京则说要尽地主之谊抢着招待、免费赠送,水帝觉得不好意思、没答应,然後场面就演变成主客在那里推托老半天,谁也不让谁。
沁人心脾的冷风袭来,争得面红耳赤的水帝、植京不约而同打了寒颤,刚巧小雨也呛了喷嚏,三人呆呆地互瞧糗态,接着爆出异口同声的大笑。
热情如火的友谊,沁凉入骨的寒风丝毫吹不熄、撼动不了,於水帝的坚持下,植京不再纠结钱的小事上,反倒另外约定饭局,非得宴请新认识的小雨、但某种意义上久别重逢的盟友後裔不可。
三人欢天喜地挑选植物,植京为要证明自己的专业似的,彷佛解说员那般,以他渊博的知识边挑边介绍特性、如何养护等等。
水帝、小雨莞尔,他们知道植京用意不会是炫耀他懂很多,而是提醒他们注意,免得不小心把植栽给养死了,这样一来,作为草精灵会非常心疼。
最後,水帝、小雨选定几株比蒙藤准备回家种植,满心期待它明年春天开花的样子,还挑了几个仙人掌小型盆栽,打算放在电脑旁,净化空气、抵挡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