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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的敢摸老子你是不想活了,恶不恶心啊!」
围观的人群霎时全看向破口大骂的韩阅静,还有几人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但这些韩阅静全不放在眼里。什麽时候轮到他韩二少吃亏?天顶垮了,他还是站在云端的命。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
韩阅静抡起拳头像头发了怒的狮子,凌厉的眼光死盯着倒地不起的男人,任谁的劝阻也不听。
他扯开吉子拦着的手,将安妮往後一拽,挽起袖子正要往下一记。只是,还没碰到预期的血肉,就被另一只手挡在了半空。
「这位想必是大名鼎鼎的韩二少?是什麽样的事让您这样大动肝火呢?」
韩阅静吃惊地抬眼看人,他刚刚可用足了十分的力往死里砸,恨不得这恶心男人破个肾脏肠胃。凭他自小四处逃窜,躲避各种险害练就的一身拳脚功夫,那一拳的速度和力道可不是常人轻易能拦下的。
但眼前这个男人...韩阅静暗忖,那虽展笑的脸,却无形弥漫着令人无法反抗的压力。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像在看蝼蚁无用挣扎般,不须费力,稀松平常。韩阅静的气焰有些消弥,来了这麽多次,怎麽从未见过这张脸孔?
「你是?」
那人轻轻放开了韩阅静,脸上已没有挂着的伪笑。他快速向左後方瞄了一眼,突然就两个黑西装的壮士上前把地上的人拖走,乾净处理了事发场地。
「喂!等等,那人我还没教训完欸,你拖走他是什麽意思?!」韩阅静不知道这个男人会这麽把人带走,气得冲上前揪住了他的领口,似乎没看见吉子警告的眼示。
他继续说着,一脸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同一夥的吧?那麽你怎麽赔偿啊?哈?」
那男人也不恼,又是一笑,「韩二少无须担心,您在本店的所有损失,包括精神上的伤害,皆由本店全额赔偿。」
沉稳磁性的嗓音从他薄唇里吐出,像是敲在了耳膜上浑然天成的声乐,具有威摄力且不容抗拒。韩阅静一哂,说道,「我稀罕那点钱?你快把人交出来还比较实际。」
吉子和阿远在一旁越看越深觉不妙。被男人像对女人一样轻薄是韩阅静的大忌,过去有多少个看上韩阅静姣好精致的面容,趁乱骚扰或纠缠的都没少被整,坟头排得都要领号码牌了。平常若是遇到这种事,吉子和阿远都会让韩阅静处理得痛快,但今天在巽风堂的地盘上,眼前堂主江骏还亲自出面解决,甚至卖足了面子,於理於情不该抓着这事儿钻着。何况黑白两道虽有交集,但落下歹根子让人当了藉口,总是劣势。
「阿静,别这样,」阿远站到韩阅静身前,堆起笑容向江骏伸出手,「江先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想人都有不能被挑战的底线,而你手边人的行为,正是对我们的不尊重。我们来到这也是图个娱乐开心,并非想把事情搞大,不过今日你不问是非便直接带人离开,我们难保不被当作乱事的客人,怎麽样也得给名声个明白吧?」
一旁几个金发纹龙的汉子一听,嗤之以鼻,「哼!像个小姑娘被吃豆腐,这种事儿你倒是大声说出来,还真不要脸啦!」
「嘿,不过那腰那臀看上去挺紧致的,你看我是不是也……」
「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韩阅静突然身子一闪,眨眼就到了几个汉子跟前。就在众人都未能反应之时,右勾拳已甩上高个子的侧脸,发狠的力道将身旁的人连带着应地。忽视几声哀嚎和辱骂,韩阅静左腿踢上方才说闲话的男人,硬生生地在他粗短的腰烙上红腾的印子,「你的腰倒是又肥又松,帮你抽脂抽脂。」
说完,用脚跟一铲将人翻向正面,急速地向下一挥,却没想到,迎来今晚第二次侮辱。
「韩二少,这拳可不能这样打。」
韩阅静一惊,想从江骏掌心中抽出拳头,江骏却像没感觉似的紧咬不放。
「韩二少年纪轻轻,身手却如此有为,在下深感佩服。不过……」江骏依旧是那深沉的眼底,手里也没松开。然後,他往一旁环视地上倒排的三名手下,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回韩阅静时,那三名手下已全都颤栗地直起了身子。
江骏继续说着,「…您在巽风堂的地盘上,当着我的面打了我三个兄弟,若是仍由着您发泄情绪,那咱们巽风堂的面子往哪摆?」
韩阅静勾了勾唇角,不以为意地笑着,「巽风堂?我以为多伟大?不过就是路上的毛头小子也能拿来练一练手。」
话一出,吉子和阿远自觉挽回不了局面,只能默默往後退一步,相视而无奈一笑;只是眼角不知怎麽了,溢出了些汗水。
不过,就好像上天的怜悯之心突然撒下人间,乌云下起了金子,口袋里的发票中了头奖,残跛五十年的阿明能站了,隔壁老婆婆喜获麟儿了…这世界太美好,美好得眼睑流出的水又夹了回去。
後来发生的事就像做了一场梦,两人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上床睡觉,隔天再起床上班,晚上又和韩阅静见面,这时才确认他们真的死里逃生了。
「拜托,你们太夸张了。」韩阅静点起一根菸,呛鼻的味道总让他不太习惯,「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吉子叹了口气,他老是拿这浑小子没办法,从高中那会儿就注定得看着他一辈子。
「你啊,人家堂主不跟你计较,不然你早就身首分家了。他不阻止你打了他的人泄气,算是做你的赔偿,给足了你面子,又不失待客之礼……我看他真如传闻中所说的,乾门第一把手,当之无愧。」
「是啊,说起来他跟你家还有些关系,」阿远接着说,「论辈份你还得喊他声舅舅。」
「原来是我老妈那边的人啊,那今晚回去打招呼好了。」
韩阅静笑着喝了口酒,多年来他自诩已能伪装好他要的神情,人生不就是这样?戴着面具隐藏弱点,揣测人心。反正他也没什麽追求,有钱得花,有地方住,不过如果可以离开,那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