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呢?从楼梯间摔下来後,我就失去了意识,再度睁开眼,就是眼前的这副景像。我茫然地环顾这单一色调的房间,暗自揣度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总不会是医院吧?」哪有病房的摆设弄成像古代的房间那样啊?
突然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往窗外看去,我吓了一大跳,窗外正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下过雪了?为什麽会下雪?就算是冬天,台湾也只有在高山才会下雪,更何况现在是夏天,热得要命,为什麽会下雪?
在一瞬间,我明白了过来,这里大概是某出古装戏的布景吧?
「啧啧,弄得这麽逼真,钱还真多啊!」我不禁感叹道。这屋内的家俱各个雕饰精美,屋外的雪地就像是真的一样,说不定那是人工制雪,而为了保存才把冷气开那麽强。话说回来,为什麽我会在这里,而不是在医院里?该不会是夜琉羽怕事迹败露,所以安排家仆把我搬来这儿吧?
死家伙,她是怕我醒来後把她贿赂评审的事说出去,中断试镜活动,所以打算等所有事都敲定後,才放我出去吗?
忽然间,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反正一定是夜琉羽那家伙的人,一想到这,我的脸色变得不怎麽好看。
「你醒了?」房门被人打开,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
「先生,请问这里是哪个摄影棚的布景?」虽然知道他是夜大小姐那边的人,我依旧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问道。
「摄影棚?」那名男子皱着眉头,将手中的碗放到我的床头边,一脸奇怪地看着我,「那是什麽东西?你该不会是把头给撞坏了吧?」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有点不懂他的意思。那名男子见我这般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罢了,就当你是真的撞坏了脑子吧!喂!把这碗药喝下去。」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什麽叫做我撞坏脑子了?这男的是什麽意思?我将视线移向他捧起的瓷碗,浓浓的中药味刺激着我的鼻子,看那深褐色的药汁就觉得很苦。
「我才不要,那药看起来就很苦的样子,我不想喝!」况且,谁知道那药里有没有被下毒啊?
白衣男子冷沉地看着我,「良药苦口,哪有药不苦的?喝不喝可由不得你,给我喝下去。」
我翻了个白眼,「我是头撞伤,喝中药有什麽用?」
白衣男子的眼神愈发冰冷,「身子不好,外伤也好不快。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把药吞下去、二,现在滚出这里,免得碍眼。」
我犹豫了一会,滚出这里是不是好一些呢?不过我现在头还有点疼,再加上又不知道这里是哪?……该死的!喝!
我嘟着嘴,将他手中的碗抢了过来,仰头,硬是将那苦得要命的中药全数饮尽,「好苦啊!」我低喊了一声。
白衣男子见此走到木桌旁,伸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给我,我立刻接下,灌了下去,中药的苦味才稍微减缓。
我看着手中的瓷碗和茶杯,看这古风十足的样子,这应该都是剧组的道具吧?我皱了皱眉,歪头望向那名白衣男子,「喂!你随便使用剧组的道具没关系吗?不怕被骂?」
白衣男子再次皱眉看着我,「你到底是在说什麽?真的是撞坏脑子了?」
我怒瞪了他一眼,「谁撞坏脑子了?不许这麽说!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温润如玉且带点磁性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原本张望着四周的我微微一愣,转过头来讶异的看着他,「你家?!」
这是他家?为什麽我会在他家?他又为什麽要把自己的家弄成这种古色古香的样子?不对!如果这里是是他家,那窗外的雪该作何解释?
眼前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左右,颀长的身形,俊俏的脸孔,一头美丽的乌黑长发被他紮在脑後,一身白色及地长袍衬托出他狂妄、霸气与不可一世的气质。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如古人那般,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一种不祥的感觉窜上我的心头,「呃……请问现在是什麽年代?……我撞到头,忘了。」
「你连这都忘了?」他挑眉看着我,「现在是大清帝国康熙五十二年。」
「大、大清?」清朝?!真的假的?我穿越了?没这麽衰吧?
「所以说……现在的当权者是?」
「我不是说了吗?现在是康熙五十二年,当权者不是康熙那是谁?」白衣男子不悦地道。
康熙……不是吧!我只不过是去参加试镜会,怎麽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清朝了?等等,我记得古人都不敢直呼皇帝的名讳,这男的怎麽就敢?是他胆子太大,还是根本就故意耍我?
「先……不,公子,为何你敢直呼皇上的名讳?」拜托,请你告诉我你是在耍我吧!
但事事总不尽人意,白衣男子一脸无所谓地回答我,「我一个人住在深山中,又没人能拿我怎麽样,就算说了也无所谓。」
我郁闷了,「你没骗我?」
「我为什麽要骗你?」他挑眉看着我。
该死的!我生平第一次希望别人骗我。
「你该换药了,待着别动,我去拿。」白衣男子一说完,便往外走。
「等等,」我叫住了他,「请问公子有镜子吗?能不能借我一下?」
「镜子?」他停下脚步,转身走到木柜前翻了一下,拿出一面铜镜给我,这才走出房门。
我望着小铜镜中的自己,容貌并没有任何改变,只不过头上缠着一条白布,点点鲜红的血迹从白布中透出。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是在试镜会那儿换上的古装。所以我是身体穿越而不是灵魂?可恶……穿越不是在小说或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吗?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好事」惹恼老天爷啊?竟然让我玩穿越?!我不要啦!会快送我回去,老天爷,这不公平啊!我要投诉!
很可惜,老天爷似乎不太想理我……我想了一下,小说或穿越剧里的主角似乎都用尽了方法就是回不去,通常是在古代死後,才能回到现代,不会吧?!难道我只能一直待在这等死?不,那些小说和穿越剧一定都是骗人的,一定有能够回到现代的方法。不过,方法还是之後再找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还有别让自己饿死。
这时,白衣男子手中拿着白布条、药和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喂!把头低下来。」他走到床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头上。
我听话地把头低下,他抬手解开我头上的布条,用清水擦拭着我的血迹,这种感觉颇为尴尬,受不了的我,率先打破了这气氛。
「呃……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白衣男子并没有停下擦拭的动作,只淡淡地回应道:「我住在这山中这麽多年,倒还没见过其他人。昨日,我在散步时,却见你昏倒在一棵梅树下,头破血流的,似乎伤的不轻,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把你带来这治疗。至於你是怎麽受伤的,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原来如此……等等!
「你是说因为我伤的不轻,所以才替我疗伤的?」
白衣男子擦拭完血迹後,开始替我上药,「那还用说,你要是再伤的轻一些,我就会把你扔在那儿不管,反正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嘛!等你醒後再自己找人疗伤也不迟,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做这种麻烦事?」
「那还真是谢谢你喔!」我暗自翻了个白眼,天呐!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玩穿越就算了,还遇到如此无情的救命恩人,真庆幸自己伤的不轻,在这种寒冬里,我要是被扔在那儿,估计还没饿死已经先冻死了,咦?!那这样不就能回到现代了吗?这麽说来,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啊啊啊啊~!心情复杂啊!
「你别乱动!」正替我重新缠上白布条的白衣男子不悦的皱眉,硬是将我的头往下压。
「很痛欸!你轻点。」我抗议道。
在头被压低时,我注意到他绑在脑後的墨黑长发。
「奇怪?你怎麽没剃发留辫?」我指着他身後的长发问道。
我记得历史课曾教过清朝人都必须剃发,他怎麽就没有?
「我是汉人,还有,我一个人住这儿,又没其他人,剃发是要剃给谁看啊?我才不要,难看死了。」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这家伙的想法……够新颖啊!
「倒是你,」替包紮完後,白衣男子双手环胸地看着我,「看你的打扮应该是个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吧?为何会出现在这座山中?又怎麽会撞伤头?你家又在哪?」
「呃……我不知道。」我总不能跟他说我是从几百年後的未来穿越来的吧?他大概会把我当成疯子赶出去。
「你连这都忘了,那要怎麽回家?」他皱了皱眉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回去啊!我眉眼一转,看着他嘿嘿直笑,「不如……公子看我可怜,好心收留我,如何?」
「想的美。」看得出来他并没有丝毫的犹豫,「麻烦。」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竟然嫌我麻烦?算了,不跟他计较。
我无辜的笑着,「但我无家可归耶!要是你把我赶走的话,我没冻死估计也是会饿死在深山中的,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他双手环胸,挑着眉,淡淡地回了一句,「与我何干?」
没良心的家伙!
我咬了咬牙,快速地换上一张讨好的笑容,「公子千万别这麽说,小女子会打扫、洗衣、煮饭,绝不会成为公子的麻烦,若是公子愿意收留小女子,小女子绝对会很乐意服侍自己的恩公。还请公子给小女子一个报恩的机会,好吗?」我睁大闪闪发亮的双眼看着他,一副无辜又惹人怜的样子。
「……」他并没有说话。
我暗自窃喜,哈!犹豫了吧!事实证明,本姑娘的演技确实不错嘛!
「七天。」他冷冷地道出两个字。
就在我沾沾自喜,自认为他一定会让我长久住下来时,却听见了这两个字。
咦?!七、七天?!这两个字犹如一声响雷打在我耳旁,我大惊,只让我住七天而已吗?
「就七天。我估计七天後你的伤便能痊癒,七天之後,你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我家。」白衣男子冷声下令道。
我原本想抗议,但在看到他以「不许跟我商量,敢跟我商量,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的样子望着我,到喉间的话又吞了回去。
现在反倒是我犹豫了,七天,才七天而已,那怎麽可以?
但他又一副无法商量的模样,该怎麽办呢?
我沉思了一会,罢了,七天就七天呗!
我想通了,在这七天之内我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找到回去现代的方法,二是在七天内想办法说服他让我长住下来,至少我这七天还有地方住,也不会饿死,但这两条路似乎都不怎麽好走……放手一搏吧!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再困难也还是要做。
「成交。」我点了点头,「说好了,你要让我住这儿七天,还要替我疗伤,在七天之後,我就离开。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食言。」反正我只要在这期间内让他同意我长住下来就行了,嘿嘿,我可从来都不自认自己是君子。
我下意识的举起右手,做出了「打勾勾」的手势。
「那是什麽东西?」他一脸奇怪地看着我,呃……正确来说,是看着我的手。
奇怪?难道清朝人还不会打勾勾?
「呃……你别管,照做就是了!」我将自己的右手举到他眼前。
白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最後还是伸出一只手,学着我的动作也做出了「打勾勾」的手势,我伸出左手拉过他的手。
「然後手要像这样小指户勾,之後……盖章!这样就行了。」我拉着他的手,教他要怎麽打勾勾。
「这到底是什麽意思?」白衣男子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像是被挑起了好奇心。
我得意地笑着,「这叫做『打勾勾』,是在和人约定某事时做的动作,打过勾勾的人绝不能够食言。」
「哦?有这种事?我怎麽不知道?是谁教你的?」
「这个嘛……是我自创的,呵、呵呵……」我乾笑。
这样应该不算是篡改历史吧?反正我从没听说过有谁会去在意打勾勾是谁创的。
「是吗?」白衣男子露出一抹笑容,端起床头的清水和药朝门口走去。
「等等。」我再次叫住他。
「又怎麽了?」他站在门边,转过头来,脸上却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你叫什麽名字?」聊了这麽久,我却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不告诉你。」他狡黠一笑,「你呢?又叫做什麽?」
我嘟着嘴,不甘心地道:「小气!我也不告诉你。」
呃……总觉得这样……很无赖啊……
「不告诉我?」他挑眉坏笑着,「行啊!那就请你现在离开吧!」
我怒瞪他一眼,「我们说好的,你怎麽能食言?」
他难得地开心笑着,「我没说过我是君子呀!」
这家伙……可恶!寄人篱下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云岚雪。」我狠狠地瞪着他,像是恨不得把他给吃了似的。
他嘴角微勾,露出了个得逞的欠揍笑容,「你说你会打扫、洗衣、煮饭,对吧?呵呵,早点休息,明天可有你忙的了。」说完,打开房门就走了。
见此,我暗骂他几句,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由得仰天长叹:老天爷,我恨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