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梅止渴也罢了,第三日师父教的字是「吃喝饭菜包子」六个字,害饿得呱呱叫的小泥鳅不禁觉得师父是不是饿昏了,还是太可恶故意整他。
师命大如天,小泥鳅闷闷边念边写,一边偷瞧练剑中的师父,只见爱笑的师父提剑挥洒,却是面无表情。
亏他还以为师父爱笑呢,就和那个东泠大哥一样。想当初他地图不敢乱卖,怕真是假的卖给了恶人,恶人会打他揍他,所以他专挑笑脸人。
想不到他小泥鳅识人不明,不仅东泠大哥怪,师父也出现冷冷的表情。
小泥鳅才将「吃」字写完百遍,就听见砰隆砰隆声响,回头瞧师父,师父已经收剑向西望。
「师父,那是什麽声音?」小泥鳅忙问。
「马蹄声。像是大队人马呢。」裘乐应道。
话才说完,就见一片尘土,十来个汉子驱马而过,其中二人经过他们时像是楞了般,稳住了马,瞪着裘乐和小泥鳅。
「郝大哥,是那家伙和小鬼头。」
「没错。看来他们赶在前头了……不对!现在换我们赶在前头了。」
「也是。那我们别理他们……?」
「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姓郝的说完,睨了他们一眼,赶紧跟上前方人马,姓柳的也不迟疑,连忙跟进。
留得裘乐师徒二人站在原处吸土灰打喷嚏。
过了好一阵,小泥鳅才开口。「师父!我刚写完『吃喝饭菜』四字的,都被他们踏坏了。」
「嗯?」裘乐扬眉,笑意很浅。「你写完四个字啦?」
「是啊!」小泥鳅猛点头。
「可是我刚才只听到你念『吃』字,其他都没听见呢。」
小泥鳅突然觉得师父的笑脸很奸诈。「师父……你有在听啊?」
「嗯。」
「那大概是我饿昏了,记错了。」
「嗯。」
计谋不成,又见师父冷冷的脸,小泥鳅才赶紧低头拿树枝继续写字。
喝啊,饭啊,菜啊,包子啊,我小泥鳅好饿啊……
一字一字念写着,边无聊地感叹着,偶尔望向师父,师父却只是专心练剑。
唉!饭啊,菜啊,包子啊,我小泥鳅好饿啊……
突然又是马蹄声,师徒俩连忙停止原先举动,只是小泥鳅望西,裘乐望向东。
「师父,是东边来的?」面对师父,小泥鳅皱眉问着。
「嗯。」裘乐终於笑了,笑望小泥鳅快速转头的模样。
马蹄声渐近,但马的颜色让他们垮下脸,饿肚子的人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他们面前吃喝呢。
但马背上没有那瘦长的身影,单单就是那匹白马,这让他们师徒二人只能楞楞地看着马走向他们,直到马停步在他们前方立定。
「师父,这是东泠大哥的马吧?」
「嗯。」裘乐应了声。
马腰上挂着包袱和短笺,裘乐疑惑着该不该取,不知马的来意,也无从猜起,倒是小泥鳅手快不忌讳,取了笺,打开看着。
「师父……上头有你和我的名字呢。」小泥鳅高兴叫着。虽然其他字看不懂,但才学两天,学到的字可让他得意了。
裘乐皱眉,接过纸笺,只见上头字迹颇文雅——
「裘乐大哥:
前方除了山寨,仅有一片荒凉,客栈要五日远外才有。东泠或许无礼,但小泥鳅可爱,别让他饿着了。
东泠」
裘乐看完纸笺,呼了一口气,又不知该叹还是该笑。
东泠也不是太无礼,只是不理人的模样让他介意。他拍拍白马,马颇有灵性,嘶鸣一声又转头像是示意,裘乐才取下那包袱。
小泥鳅乐得就近探看,见到包袱里是肉包乾粮果物和水,不禁欢呼。
「师父!东泠大哥是好人呢。」小泥鳅笑得像快飞上天似的。
「嗯。」裘乐浅浅笑着。
想起东泠那时似笑不笑的脸,是笑他不知前方没客栈,顾着别人的肚皮忘了自己的?
他笑叹一声,抓起啃包子的小泥鳅上马,自己又收好包袱,随即一边乘马,一边拉着白马往东行。
「师父!你不吃吗?」小泥鳅含糊说着。
「等会,先谢谢东泠再说。」
可是奔到前方,真是只有荒凉,就连先前大队人马也没了踪影。
唉!他怎麽没想到,居处乱世,附近有土匪山寨的地方怎麽会有人迹呢?日子够苦了,谁还会想不开等着被抢?
裘乐好笑想着,心念一动,捏捏包袱里的食物,没有一点热度。白马日行千里,只怕东泠不好意思让他们想着「不吃嗟来食」,所以才派马来递上短笺。
裘乐一笑,低头看小泥鳅喜悦填肚皮模样,只能拍拍白马,让白马自由步开。
那白马也高傲,一旦自由,就如脱缰野马,登时发足狂奔,顷刻间便成小点。
「师父,等会东泠大哥出现,我们要好好谢他。」小泥鳅肚子暖了,开心极了。
「嗯。」裘乐笑着点头。
不仅要谢,他还想和对方结为异姓兄弟呢。东泠聪明善解人意,当他的好兄弟将会是他的福气。
只不过他们又想错了,东泠这日没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