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停歇的下着,空气泛着雨意一点一滴冷了起来。
我想起了那些被我珍藏的事情,过了七年却不曾有一刻忘怀。曾经我说过,也许再过一点时间,我就会释怀了。但是时间推展到今日,我始终还是深深记着。
严予从那一天起消失了,就真的没有再出现过,我们这些年来一直想要找到有关他的消息,尽管网路发达,他还是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什麽也没有留下。
有关他的一切在脑海中都还太过清晰,现实中他的身影却已模糊到再也望不明白。我有了另一个男朋友,以严予的条件,即便已经结婚我想我也不会太讶异。我一直记着他喜欢我这件事,但人会变,我不确定我记着的七年前的喜欢,到了现在是否还相同。
就像那时候的我喜欢他,但我连现在的他是什麽样子都不知道。
甚至,他的存亡。
「盼望」在我大一那年搬走了,而没有多久,「向往」就接替着在那个街角开张。「盼望」搬走以後,我才真的彻底崩溃了一次。原本隐忍吞掉的许多眼泪才真的流淌而出,看着熟悉的装潢都搬走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我有多依赖这个地方,还有我有多想念严予以及我们一起待在那里的日子。
之後我再也没有遇见老板娘,网路上也找不到这间咖啡店,它就像严予一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彷佛只有我心中才是它唯一存在的地方。
我坐到床上,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拿铁还是很不乖的趴到我床上,跟牠讲几遍我感冒了都不会理我。
叶昕跟我说,过了这麽久,他都快记不清楚严予的样子了。我却还记的很明白,他总是盈满笑意的暖棕色眼眸,温暖的笑容,甚至喜欢揉我头发、轻捏我脸颊的小习惯。
但是牵着他手的感觉,被他抱着的感觉,他的嗓音,他的一切温柔,我是真的记不清了,即便我这麽不想遗忘。
我想起昨天叶昕跟我说的话,想起我这些年来的空白。
是啊,他离开以後我似乎就停滞不前了,我早该释怀,早该真的向前走了。
这一觉睡起来,我就该把他放下了。
我拉起被子,躺了下去,因为感冒药的关系很快入睡。
这一次我睡的很沉,没有做梦,醒来以後,我打了通电话给叶昕。
她喂了一声,我告诉她我的想法。
「叶昕,我想我真的,需要向前走了。」
电话那头的她愣了愣,只说了句:「我去你家找你。」就挂了电话。
不久,就听见她冲上楼的声音,然後「砰」的一声,我的房门被打开。出现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还有被雨淋湿了一些的叶昕。
我皱皱眉,疑惑的问:「你干麽跑那麽急啊?」
她站着喘了喘气,才在我的床上坐定,「不是,你做的这个决定,我觉得我有必要冲过来好好跟你讨论才是。」
我没说话,等她接下去。
「你为什麽突然这麽想?」
我一愣,「我本来就该这麽想,我已经拖了太久,这样对高亦言不公平。而且这些年来,我其实一直都在原地,根本就没再往前。」
她直直望着我,我有点惊慌她为什麽要这样看,彷佛我刚才下的决心脆弱的一下就会碎。
「但你根本就还没有想好怎麽把严予和你们的过去定位吧?你打算让那些成为你的什麽呢?」
「什麽意思?」
「压抑着自己不叫往前,不要以为我看出来喔,你只是又要像以前一样,把情绪都藏起来而已。不是想起他不会再哭,就叫放下了。」叶昕说的认真,而我心中就像大钟敲响一样,宏亮的声音充斥着,脑袋一瞬间空白。
「我想,你和严予没有个结束,你大概也放不下吧。」
「那怎麽办?」如果严予真的再也不回来,那我怎麽办?高亦言呢?
「你给你自己一个期限吧?一个礼拜好了,这个礼拜你好好想想,再下决定。」
我点点头,觉得叶昕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啦,你的事情解决了,我回家看韩剧去了,有事再打给我喔,拜。」叶昕站起身,似乎是看到剧情正精彩的地方被我打断了,瞧她一脸急的。
「谢谢你赶过来,拜拜。」她帮我关上房门。
「喔对。」叶昕又「砰」的一声打开门,我有点不满的说:「你门就不能轻点打开吗?」
「抱歉,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麽事?」
「我的婚礼延期了,延到明年五月。」
「延期?为什麽?」原本的日期就快到了耶。
「我老公的妈妈身体微恙,所以决定先让妈妈休养一阵。还好啦,本来就没有邀太多人,顺延其实也没有太大问题。」
「好,详细情形你再跟我说。」
「OK,掰。」她再度关上房门。
我下床,回头看见拿铁还睡得很熟,刻意将脚步再放轻些。
打开书桌旁的抽屉,找出了一包还没用完的色纸。我抽出一张橘黄色的色纸,像是黄昏夕阳的颜色,手指灵活的摺成了一只纸鹤。
我将它放在前方,像以前那列纸鹤的位置。
窗外雨声渐止,天色也渐渐清丽明亮起来。
「严予。」我对着那只纸鹤说,「摺纸鹤许愿的传说是你告诉我的,而我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只好这麽做了。」
「我知道,你一定在这片天空下的某个地方。所以我摺了纸鹤,对着於你於我都相同的一片天空说话,我不知道你是否听的见,但我期望你能。」我深吸一口气,「我有听你的话,打开心胸与人相处,不再用冷淡仇视对待每一个人。而你帮我找回的笑容,我也没有忘记,这是我答应你的。这是我用心记得你的方式,但是你消失以後,终究是把我的勇气给带走了。」
「严予,如果这一个礼拜你仍然没有回来,我就要把我的心交给别人了。那个时候要你记住的我喜欢你,也必须请你忘掉,对不起,是我守不住这样的约定。」我仰头,硬是把眼泪吞了回去,保持着镇定的语调:「让另一个人拥有我的心,是我遗忘你的方式。」
说完以後,我并没有把纸鹤收起来,而是继续将它摆在桌上。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严予回来,但一个礼拜後,终将会有我的答案。
这一个礼拜,就这个礼拜,让我再犹豫一次。
许愿也好,寄托也好,同片天空下,也许纸鹤真能替我们放飞殷殷盼望,去到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