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晨起轻敲姜听云的房门没有回应,以为姜听云还在睡,并也不以为意,去灶房准备早食,而今天是姜水临的沐休日,自然也睡得晚些,只是李管家急促的敲门声让他脸色铁青起床应门。
「李管家,何事这麽……」他抱怨的话未完,就被李管家那彷佛受到巨大惶恐的表情给震惊住。
「少、少、爷……皇皇皇皇皇上私服来了。」李管家颤抖结巴,脸色惨白。
姜水临眼角还卡着未洁面的眼屎,同样呆愣住,「皇上?」
「皇上就等在前厅。」李管家勉强吞了口口水,一早见一身深蓝锦绸私服的皇上只带着随身侍卫前来姜家,几乎把他吓破胆。
小姐近日身子骨越发不好睡的多,所以他也没敢去劳烦小姐。
姜水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姊姊呢?」
「小姐还在睡未起。」李管家回。
「我知道了,别叫醒姊姊,我立刻就来。」他面无表情转身接过小厮阿宁递过来的水净脸,动作俐落迅速。
皇上私服前来究竟是何意?
不过姜水临没有思考的时间,他穿戴好衣服立刻前往大厅,而皇上就坐在椅子上品茶,贴身侍卫佩刀站在身後,有几分肃杀之气。
「臣参见皇上。」他缓了口气,声音不卑不亢。
皇上眼带笑意,「爱卿免礼,朕既是私服而来,就可不必如此多礼了。」手一抬,示意姜水临坐在自己隔壁的椅子上。
姜水临才刚落座,就听见皇上问:「怎不见令夫人?」
他一顿,微微抬眼,「内人近日身子不太好,多留在房里休养。」
「爱卿与令夫人可真是鹣鲽情深阿。」皇上勾起唇,那话中听不出是褒贬,不过却成功让姜水临双肩一颤。
谁人不知皇上一直撮合姜水临与荣乐公主,如今这一句鹣鲽情深让人听着诡异万分。
姜水临不愿继续在此事上多说,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将自家夫人就是亲姊姊的事给托盘而出,他小心翼翼问:「皇上今日私服而来,可有什麽事?」
「倒没什麽事,朕是想着前些日子爱卿与令夫人在宫中遇刺,朕都没好好慰问,今日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皇上眼角有了岁月的痕迹,小小细纹弯成了月,若是不知他尊贵的身分,还以为眼前是个慈祥和蔼的慈父。
在回想起那件事,姜水临全身不自在,那日清醒後听说自己正晕在荣乐公主的宁玉宫门前,而荣乐公主衣衫不整倒在内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何会晕过去了,只记得自己在前往宁玉宫时後脑一痛便没了知觉。
宫里传言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姜水临耳里,他可不想去想自己若是真踏入宁玉宫内,自己的一世清白可能就这麽给糟蹋了。
「爱卿在想甚麽?」看着姜水临来不及收敛起的後怕,皇上眸底流淌着一抹阴郁。
姜水临回过神,暗恼自己暴露了心绪,他润了润喉道:「回皇上,臣与内人已无碍。」
「无碍便好。」皇上漫不经心把玩着自己的指戒,忽然话锋一转,「朕今日前来还有他事。」
来了!姜水临心脏一缩,顿时口乾舌燥起来,全身血液沸腾流转。
皇上私服而来单单是为了关心他与姊姊的身体,别说是他,就是说给三岁孩童厅都是不信的,皇上与荣乐公主可是时时咒着姊姊死。
「听氏身子骨未好在休养真是太不巧了,朕本是想问问她……」皇上眼神骤然凌厉如飞刀,剐着姜水临全身,剜得他头皮发麻,「听氏和荣安王究竟是什麽关系?」
这话一出,皇上盯住姜水临,不放过一丝一毫心虚表情,不过姜水临的脸上除了茫然还有疑惑,也不知道是作戏还是真不知。
「荣安王?内人体弱又是深闺妇人,万万不可能认识荣安王。」姜水临一头雾水。
「朕也不是不信爱卿的话,不过公主近日梦魇不断,嘴里喊着都是听氏与荣安王,朕就是想问问。」
荣乐三番两次对姜家妇下手,甚至背着他派出刺客当街刺杀,口口声声荣安王临死前定将他们不伦的秘密托交给听氏,皇上是不信,只觉是荣乐为了姜水临而编造的谎言,不过随着荣乐谈及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也让他开始怀疑起姜家。
不过後来想想,听氏年久病重,若不是姜水临说起自己有个妻子,只怕全大仓也没人会知道这个女人。
难道是荣乐被荣安王的梦魇给惧得幻想出来的?
姜水临的迷惘不像作假,皇上笑了笑,将茶碗里的热茶饮尽後站起身,「许是公主近日太累随口胡话,爱卿不必放在心上,朕也出宫许久了,爱卿不必相送了。」
姜水临连忙站起身,依旧将皇上送到大门口,背脊僵直看着皇上坐上马车远去,胸口却是激起千滔骇浪,脑袋片片回忆走马看花凌乱成飞沫。
仔细想想,荣乐开始将目标放在姊姊身上是那日她只身一人来到姜家与姊姊对峙,而姊姊口里说了什麽让荣乐吓得逃窜而出。
究竟是说了什麽?让荣乐吓成那样,而王寻凡也脸色大变。
「就是曾有人日日写信把宫中秘辛给我当趣闻。」那日姜听云这样对王寻凡说。
姜水临张大起眼,不知道想到什麽让他飞快得转身,长腿迈开往姜听云的院子奔去。
芳华第二次敲门无回应,端着早食蹲在姜听云的房门口,抬头看到姜水临脸色苍白的狂奔而来,奇怪的问:「少爷,这麽早是……」
「姊姊起了吗?」他焦躁的问。
「还没呢。」芳华回道。
姜水临二话不说一连串急促敲门,「姊姊!」
「少爷,小姐还睡着呢……」芳华阻止不了,不过看着姜水临连敲了许多下房内都没有回应,不禁也急了起来,「小姐怎麽会没有回应呢……会不会……」
「不许胡说!」姜水临恶狠狠怒道,他一脚粗鲁踹开房门,疾风般掀开布帘,见床榻上空无一人,地上还掉落着一件外衣,显然姜听云是匆匆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