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的视点——
这里是鬼王冢,这里的样子和四年前学长离开的时候一样,充满着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站在这里,我曾多次伸出手,但最后的结果都是无法碰触那个银色的身影。
你说过的,你自己是很强的,所以不可能那么容易死。
但是为什么结果却是把你牵连进来的我独自留下呢?
“漾漾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
千冬岁红色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然后是另一个更为亮丽的红色瞬间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那抹红色是学长头发的颜色,那个是已经变成鬼族傀儡的学长。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理应出现在千冬岁身上的伤口却瞬间消失了,代替千冬岁受伤的是学长拍档,那个能和学长并肩作战的夏碎学长。
“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起的。”
安地尔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然后场景开始转换。
周围的景色突然变成了一片红色,比鲜血还要深的红色。
那是地狱的颜色。
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尸体,即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去注意那些伤痕累累的人的长相。
喵喵,千冬岁,莱恩,夏碎学长,赛塔,安因,伊多,雷多,雅多……
那些都是一直熟悉的脸孔。
然后在那些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双手撑着银色长枪跪在地上。
本来闪动着银光的银色头发现在被染上了一层红色,黑色的黑袍变得残破不堪,许多的伤口在他的身上不停地留着鲜血。
他就那样跪在我的面前,即使知道自己很难战胜眼前的千军万马,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冷笑。
“即使只剩下一口气,我也不会让你们把褚带走。”
学长的声音犹在耳边,他的身体已经被包围上来的鬼族军队淹没。
我想上前帮忙,但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拿着米纳斯的手怎么也无法举起。
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为自己战斗的人,我都只能无力地站在那里看着。
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我努力了那么久最后都只能是被人保护在身后的人?
为什么可以做到的事,我却总是无法做到?
为什么我总是无法捉住学长的手?
“你看吧!只要你还在那边,他们就会一直保护到你死为止。尤其是亚那的孩子,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保护你的……然后最后迎接他的是再次的死亡。”
安地尔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但这一次场景并没有转变,现在在我的眼前,正不断地重演着学长被杀害的情景。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只是他的累赘而已。”
累赘……
“对。因为你是妖师,所以你身边的人注定会因为你而死。”
“如果不是因为你,亚那的孩子就不会死了。”
杨光的视点——
那个叫安地尔的人用着听不懂的话在褚冥漾的耳边不停地说着话,那副表情就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样,看上去十分快乐。
然后与之相比,褚冥漾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恐惧,渐渐地变得木讷。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我知道那必定是对他来说最不想看到的事。因为他的眼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现在的他看上去有如一樽人偶,泪水不停地从他的眼中流出,但他却好像毫无知觉。
“褚冥漾!”
我大叫着对方的名字跑过去想把他拉离那些诡异的水晶,但事情就在那时发生。
不知道哪里吹来的一阵强风,以褚冥漾为中心,把所有接近他的人和物体全都吹走。我刚要碰上对方的手的瞬间被那阵风抛到了五米远的地方。
然后那名蓝发人好像很满意般,虽然同样也被抛了出来,但脸上却挂着欣喜的笑容。
我看着那名站在飓风中心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发现褚冥漾的头发在发带被吹断后变得很长,那长度几乎可以碰到地面。
“褚冥漾!”我从地上爬起再次大声地呼喊对方的名字,但我的声音在接近对方之前,已经被风吹散。
“不要白费劲了。现在的他无论是谁的声音都不会听进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名叫做安地尔的人站在我身边,饶有兴味地看着那边。“不愧是凡斯的后代,那个力量果然不能小看。”
“安地尔·阿希斯,你对褚做了什么?”
冰冷中带着怒气的声音出现在我们的身后,然后是一把银色的,绘有红色图腾图案的中国式长枪直指在蓝发人的背部。
我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有着银红色头发的男生,对方的身材和长相都很像我认识的某一个人,但那个发色和眼睛的颜色却和那个人并不一样。
随之我发现了突然出现的不只那个人,在我们的身边也站着三名一脸警戒表情的穿着黑色长袍的人。
“你没事吧?”
其中一名戴着奇怪面具的人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长相,但听声音和看身材,对方肯定是男的。
“谢谢……我没事。”我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眼,然后由看了一眼站在我们身边的其余两名也是一样穿着黑色长袍的红色卷发女性和金发看不出性别的外国人。
每个人的长相都十分出色,但他们给人的感觉却也十分特殊。尤其是那个银红色头发的男生,他给我的感觉和冰炎同学十分相似。
冰炎的视点——
如果在一起只会害了学长,那不如让自己消失不是更好?
褚的声音在脑中回响着。
明明相隔有一段距离,明明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我就是知道他现在一定在哭。
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会令他有那样的想法?
“安地尔,你对褚做了什么?”
我拿着长枪指着那个经常在我们身边出现的鬼族第一高手。不是不知道他经常在我们身边出现的原因是什么,但对于那个的答案我们明明很早之前就已经给他了,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经常跑来找褚。
虽然他总是说自己没有被那些古时记忆左右,但我知道他会那么希望我和褚加入鬼族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孩子,褚是凡斯的后代。每次看到我们的样子,他就会想起以前的记忆。
对于他自作自受的后果,我没有兴趣奉陪,但他令褚那么伤心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安地尔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好像对我此时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
“我没有做什么。会变成那样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说完还露出一副与自己无关的表情对着我摊了摊手。
“褚冥漾会变成那样明明是你造成的,怎么会与你无关!”
之前跟着褚一起被带来这里的那名学生十分愤怒地对着安地尔怒吼过去。
我有点诧异地看了那个学生一眼,为他见识过安地尔的恐怖之后还不怕他的胆量感到佩服。
但是,因为知道他是真心为褚变成那样而感到自责和愤怒,所以我对他的感觉只是一般,对于他担心自家学弟的心情很难打从心里感到感谢。
褚很容易被人喜欢这一点我从认识他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但以恋人的身份来说,我很多时候都希望,如果褚的好只有自己知道就好了。
“哦?”安地尔有趣地看着那名学生。
发现他看向那名学生,夏碎他们立刻把学生护在身后,然后拿出幻武兵器摆开对战姿势。如果安地尔打算有什么进一步的行动,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保护那名学生。
安地尔眯起眼睛心情愉悦地笑了笑,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我只是为他安排了一个噩梦而已。那个噩梦到底是什么内容,会对本人造成什么影响,那完全是与我无关的事啊!”
安地尔说得很无辜,但听在我耳中却是恨不得把他秒杀在这里。
如果说对于褚来说什么噩梦会令他害怕,我比谁都还要清楚。
刚从黑山君那边回来时,我就知道褚会经常做噩梦。每一次都是重复着同一个内容:一片血红的景色,围绕着他的是身边朋友亲人的尸体,而他注视着的地方,那里躺着一具满身是伤的尸体,那是我的尸体。
因为自己曾经死过这个事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所以他才会无法忘记那件事。
明明告诉他我不会再死了,但他还是无法把那件事忘记。
因为自己是妖师,所以他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害怕自己的梦境会变成真实。在我刚醒来的那一年里,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过来确认我的安危。
在这几年的交往中终于好不容易让他忘记那个梦了。
但现在那个可恨的安地尔又再次让褚想起,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情况下。
反正自己的存在只会带给人麻烦,倒不如消失算了……
褚的声音再次传到我的脑中,然后我发现他的力量暴走得更厉害了。
我看着那边,很想立刻冲过去,但是我又不能对那个鬼族掉以轻心。
黑袍是为了保护人而存在的。
但是我现在连最重要的人都无法保护到……
我狠狠地瞪着安地尔,而对方回给我的是一个十分悠然的微笑。
这时夏碎走了过来,他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看了一眼夏碎,然后又看了一眼安因他们,而他们也对着我点了点头。
明白了大家的意思,我毫不犹豫地劈开那些围绕着褚的卷风,向着那个正在流泪的人跑去。
飓风的中心,褚双眼无神地站在那里,那样子就好像没有感情的娃娃一样,但那些不停流下的泪水却令人无法忽视。
“褚!”
我捉着他的肩膀用力摇了他几下,但是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褚制造出来的风里包含了妖师的言灵之力,所以站在离他最近距离的我无可避免地被那些风割伤了几个伤口。
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有点粘到了褚的身上和脸上。
看着他那个样子和听到他那些心声,我不由得火气都被激起了。
都说过很多次要他不要担心那些没有发生的事和已经过去的事了!
为什么他那个人就是怎么说都不听!
火气越积越旺。
竟然用普通的方法无法叫醒他,那就用非常手段吧!
啪!
十分响亮的巴掌声从围绕着紧张气氛的洞穴中回响着。
那边以三比一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四人外加一名观战者,在听到那个声音后都非常一致地一脸错愣地看向我们这边。
我收起行凶完的手,挑起眉头满头青筋地看着眼前抱头蹲下的人。
看对方那个样子也知道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果然是非常时期用非常方法才有效!”
而要褚清醒果然只有用巴的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