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喔……这麽艰苦才可一聚,真是为难你了。」
星期六的悠间中午,阳光绚烂,也抵不了连日的严寒。比上星期更冷上一截,慧看着咖啡店落地玻璃外络绎不绝的行人,耳边却是好友的埋怨:「三天没回校,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作为好友,也不知该担心你,还是恼你。」
慧低着头,虽感到抱歉,也是要经得志超同意,方能跟捷一聚,想到如同被剥夺了自由的处境,到口边的抱歉话,就说不出来。
「志超也没回校,必定跟他有关吧!」
慧点点头,慢慢道出志超遇袭一事,说到他近乎禁锢自己的要求,捷只觉不可思议。
「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的,」慧解释道,「要不是我固执地等那人,表哥也不会受伤吧……」
「根本不干事!是志超行为惹火才会导致这情况……」
「他是为了救我……」
「拜托了!」捷为好友的愚昧深感不忿,「大街上,那些毛头可以对你怎样?而志超他……他绝对可以和平地把你带离现场,又不用得失那些夜青。」
慧不置可否,但郁闷了数天,终於可跟好友释出心事,心情有说不出的畅快,只是没有令她想得更透彻。
「至少天可以做到。」
冷不防捷提到那人,慧心神一晃,思想又不知荡到哪去。
「可是他没有出现。」慧抱怨道。
捷沉默了一会:「这不代表什麽,对吗?」
「每次需要他的时候,每次最想他出现的时候,他总是不在呀!上次在婚宴时是这样,今次又是这样,是不是接吻以後,男生就会变得爱理不理?」
捷是感到她话中的委屈,只是最後一句,令人啼笑皆非。
「原来你是介意这件事!」捷不禁笑了起来,「那个笨蛋,你直接骂他不就好了吗?」
「我也很想见他啊!」慧像要把三天以来积压的情绪都宣泄出来,「我学校回不了,打工去不了,根本见不着他。我很想他抱着我说他跟王彦没关系的。」
对於这番打从心底的表白,捷忍唆不禁,慧见好友的反应,才察觉自己说了多麽欠矜持的话,脸上又是一片赧然。
捷双手托着腮,带着安慰小朋友般的笑容和声线对慧说:「小灵慧,你长大了,要谈恋爱了,跟捷姐姐坦白吧!」
慧别过了头,回避好友的视线,免得眼神或表情流露更多少女情怀。捷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就像知道,她必定有更多话要说。
「我晚点要陪表哥做物理治疗。」
「嗯,」捷还是死盯着慧,「这不是重点。」
「我星期一会回校了。」
「这也不是重点。」
慧偷瞄一下好友,想看看她是否真的能看穿自己。只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说出不打算讲的一个梦——
一个清晨,天还没有亮起,就只是四周的鸟儿歌声,才让世界知道现在不是深夜。
是没有阳光的原故?还是身处树林当中,才会份外感到寒冷?
引水道传来潺潺的流水声,隐约倒映着渐见光明的天色。
穿上校服的慧,独个儿站在引水道旁,遥看着不远处的家。
漆黑、宁静,却没有一丝恐惧,反而一股暖意慢慢笼罩着四周。
等着等着等着……
天空像停止了转亮,依然停留在日出前的那份温暖的黑暗中。只有不断的流水声,诉说着时间正在流逝。慧端庄的站着、等着。偶有寒风吹起了发梢,晃动了灰色校服裙,慧依然站着、等着……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个身影随着脚步声自远趋近。
在严寒的冬季山中,天只穿着单薄衣衫,气喘着跑到慧身前。
「你真的在这里跑步。」
「因为你就住在这附近。看着你住的大厦,让我思想上能更亲近你。抱着这份思念,能让我更有动力前进,也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你……在等我?」
「我想见你……」
「在学校可以,在餐厅可以,用不着这麽早在这里等候吧!」
「我想在这里见你。看见你真的在这里练习,不管是不是真的为了我,我还是会感动。」
「我倒是想用奖牌来感动你呢!」
「不……奖牌不重要……不要再跟表哥斗了,好吗?」
「……你是怕我赢不了……还是……不忍心看见他落败?」
「不,都不是。只是不想你们伤害对方,为着我而伤害对方。」
「慧,这不干你的事。」
「但看着你们斗得你死我活,我也觉痛心。」
「比赛,一定会有输赢的。」
「对,比赛一定有胜负之分,但你要赢的,到底是怎样的比赛?」
「……」
「……」
四周依旧响着熟悉的鸟鸣声和水流声,树的轮廓随着渐亮的天色变得清晰,云彩的变化也渐次看得见。
慧踏前一步,轻轻地把头枕在他的胸前。砰砰的心跳声打在慧的脸上,垂下的双手被他轻轻的牵着,传来颤抖着的暖意,耳边隔着发丝也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跟自己胸口的起伏,是那麽的一致。
就在这混和一起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中,天隐约听到她说:「我很挂念你。」
说罢,慧感到原本捉着自己的双手放松了,但又没有放开,而是变成两人的指头互相勾着,轻轻的、但牢固的勾着,脸上传来了一份柔软的温暖。
天吻了在脸上,久久不放。
头上被狠狠敲上一下,天睁开眼睛,不忘抹去嘴角的唾液。
「哥,你的睡相很像猪耶!」
天揉了揉睁不大的双眼,渐次适应自修室内的光线。透过窗帘看到窗外一片漆黑,才想起已是周末的晚上。
「我睡了很久吗?」
曼儿懒得理会。天闭上双眼,隐约残留些回味。
「我刚刚梦见了……」
「不要跟我说那些梦见何灵慧的鸟事,哥你很烦。」
听着妹子数落,天只好独自陶醉於那份如幻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