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紛落的命運 — 白與黑 十一

啪踏啪踏。

下雨了。

身穿恶灵学院制服的少年胸前插着一把刀,深红色染满胸口的布料。但他睡的安详。

而倒在一旁的明风少女却面目狰狞。

白庆跪着为他们掩上双目、为他们覆盖上纯白之布。

雨越下越急。

树影幢幢,没人抓到凶手。光影交错中,几个参赛者穿过白庆的上方。他望着树林,第一次觉得树林本身便带着浅浅的红色血腥味。

「确认亡者身分,是恶灵的......」

大雨盖住他的声音。

只剩下永无止境似的雨声......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如果所有事只是一场大骗局,我便是幕後黑手。

我坐在树枝上。

这是一棵超过两千年的参天古树,我感受着祂的脉动,缓缓地缓缓地,我欲坠入梦乡却死命握着悬吊的丝线。讴歌的精灵有点低落,我知道为什麽,从远方传来树木的腥味。祂们终究是忍不住了。但我不会帮参赛者,这看来,是他们没用、无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看着白庆及白珥跑来跑去处理屍体,过没多久又站回定点。

没想过由我这大魔王亲自出马,只是百无聊赖的想,如果黑昙亚知道我把他们放到这的话,会不会想砍我。虽然我还很好心地要他们自己找路,不过他们全找到了,真不知他们是不是嫌命比我这被安地尔减三年寿命的人长。

起风了。

我抬头,然後接住一片落叶。沝栬突然现身,状似想接住落叶,而叶子却穿透他虚无的灵魂。他笑了笑,有点落寞有点释然。也许我懂也许我不懂。但我以前是个脑残的小鬼,现在,我很想开口损他一番,可看在有正事要做上,我放过了他。

『褚冥漾,走吧。你在待在这,没有人能制止的了。』

「不是还有黑昙凡和黑昙斯。」我讲得很慢,眼睛有些出神地望着远方,「沝栬,我啊之後就不会是近於神的存在也不会是妖师。你会消失,许多人会离开原世界和守世界。你觉得一直护下去是办法吗。我没有疯,我很清楚。」

『所以你装傻装圣母。是吧?』

沉默良久,沝栬叹了一口气。和他形象实在不太相符。

『走吧。姑且不论这,你是裁判者不是吗?』

将移动符望下甩,闪身离了树枝。

然後,我安然降下。

「景罗天和单宇,不知道两位在这是要做什麽。而且还要队友把风呢。」我平板地念完稿,一挥手便感到乌鹫蠢蠢欲动地在鼓噪着,只好带点无奈地说,「我说过,动了手脚搞某些手段,我都是不会轻易饶了谁的。」

「这不算卑鄙手段吧?褚疯子。」

我轻轻安抚着乌鹫,毕竟话未说完,「是不是卑鄙手段由我来判定,单宇。」

气息隐隐流露,见状我放出乌鹫。他还是不喜欢化为武器,任性地以乌鸦的形貌站在我右肩。滴答滴答,外型复古的时钟凭空出现於手中,小塔似的外形在中间转盘上是身着骑服的男子跨坐一匹马,一柄倒十字架指着转盘上的数字,而转盘又细分为二,上为分下为时。时为罗马数字的一到十二,我将此抛到单宇和景罗天中央。

单宇识时务,立刻接住时钟。

其他代表者好像注意到这儿的动静,不是避开就是有心偷看。我却也没拦,只说,「劝你们还是快完成指定项目,不然偷鸡不着蚀把米,吃亏是你们永远不会是我。」

我转身。刻意露出颇大的破绽:背对敌人。

景罗天冷笑,我感到一阵沉稳的杀气朝我身後袭来。我心里略知一二他的计谋,没多作理会。招呼沝栬隐去,一个人脚步不疾不徐,也懒得浪费自己改造的移动符。

电光火石之际,我头也没回地握住来人的手腕,「殊律耶恩到底是鬼王。」

「我等也是需要生存的。」

殊律耶恩毫不避讳,直接承认他和景罗天连手之事。

也对。

如果妖师真来清除阴影及被扭曲的种族之类,估计换得全新的开始,却是会抹煞鬼族的存在。

再一只手抵住单宇。

我面无表情将自己表现的像陷入绝境。冷哼,「白珥、白命、小地,帮我收拾掉景罗天鬼王。罪状也明确了,握有阴影碎片、准备破坏比赛。为了让比赛继续进行,我褚冥漾命令白与黑,收拾掉景罗天鬼王。」

「你!」单宇主动退开数步,盯着突然跳出来的三人,「难道只准你握有阴影?典型的只准州官放火。」

「我只是看在你们比我年长的面子上罢了。」甩开殊律耶恩,我语气冰冷而不容反驳,「别忘了我知道你们企求什麽、看重什麽。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们成为代表者。看看梅尔的下场,死在没有熟悉的气息之处,想来我也觉得他怪可怜的。不是吗。」

满意地看到我想要的反应,索性全让白珥白命小地帮我处理景罗天。

想到漏掉的话,我补上,「所以还是不要作怪,快点完成指定项目。有空做加分项目也不错。」

「所以说我果然是被你算计了。」

女王挑眉。优雅地从树上跳下。

白珥翻白眼,「小地,快来帮我。我和这女人八字不合。」

「呦,原来白还有比黑更不合的对象,我真有福气。」

骑士还带着一帮手下在旁观望啊。

我耸肩,「白珥别废话,做完这事还有别的正事,留点力气。」

白珥没好气的回,「啧,收到。」

身为引爆点的大魔王也就是在下本人我,完全不觉得羞耻直接闪人。如果真要说算计,之前有感情记忆的我算计白与黑算计的比这些参赛者更深。迟顿如我都明白,想当然白与黑怎麽不明白。所以刚刚白命回女王单纯是指桑骂槐,而女王一知半解,回那句半是玩笑半是打探。

反正白珥表明不再多言,其他两人也不会失言。可坏就坏在小地。如果女王在场,就表示韦天必在不远之处,只祈求韦天不是那种会突然理智线烧掉的人了。

『褚冥漾,这样一来他们便会正视你自己都快忘的真正目的了。』沝栬一脸情况越乱越开心的模样,兴致勃勃的和我分析,『到最後他们会发现你可能是个疯子,却不圣母,而之前褚冥漾的温柔,反倒是狠绝的象徵了。』

「呜......漾漾都不放乌鹫出来玩。这一次放出来也只是吓吓人。乌鹫好无聊好无聊!可以不回去大豆吗?」

乌鹫可怜兮兮的插嘴。

我摸摸他的头,「那乌鹫要乖。不然我会要你变回大豆的。」

「乌鹫很乖的!」他想了想又补充,「小黑小白都称赞乌鹫很乖喔!」

「嗯。那等等乌鹫不要说话,告一段落我让坎因陪你玩。」我淡淡的说,「有空我也会陪你的。」

「说好罗!沝栬作证!」

「嗯,我们说好了。」

弯身拐入羊肠小径,延着小溪溪畔走,没多久我见到正在发呆的覠。

她看了我一眼,「你一开始就想到这里了。从扇董搞出什麽大乱斗、抖出陈年往事,你就想到裂痕、想到人力柱的事。不、我在说什麽,你应该忘了吧?」

「的确是忘了很多。」我冷眼瞪向在暗处守望的人族,续道,「不过那时学校的异相我记得很清楚,我想可能促使我作这决定的,多少是异相的缘故。」

「......你知道是谁把我放倒的?」

我沉默。

人族识趣地现身,也马上说,「子乌他们不知道我来这喔!而且我真的是来完成指定项目的。」

我不惊讶不悲喜。

人族冬徐走到覠前方,「我的指定项目是,消除那棵树的血腥味。这里断不能再度沾染过多血腥,有时真不解你在想什麽。明明知道是谁深藏不漏,还可以装这麽久。啧,一定是那只前任是混血精灵的家伙带坏你了。」

「那我要开始清除罗!哎哎,在这好无趣,像子乌至少会回我几枚卫生眼的说。」

『出事了。』

就在冬徐要出手时,沝栬轻轻点了我的肩膀。

『鬼族余党仍旧启用了阴影碎片,白挡不了。毕竟主神的制衡方式......。』

闻言,我拍拍乌鹫的头,「化成武器吧,你能活动身手了。」

突然。

地上开满粉色、黄色、紫色、蓝色等等单一颜色的野花。顺着风折腰摆动。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过看来褚冥漾你是奇葩呢。」

语毕,冬徐低低的笑起。零碎的、银铃般。

猛然间,不远处燃起烽火。不是女王他们那方向。

我在心底和着冬徐的笑声。

越混乱越好,我还巴不得这儿染上血。即使血流成河,只要不坏了我的规矩,我都会放任下去。以往我已经半点也想不起,刚刚和覠谈话的记忆断断续续,彷佛是前世般渺茫。我记得的只有我眼下的大事、名字,但关於自身的事除了身世背景,还有我似乎和白与黑还有主神达成契约以外,我什麽也不知道。

空荡荡的。好像空壳似。

但我觉得挺好的,很轻盈、很欢快。不寂寞。

这些事我有直觉,都是我以前一人设计的吧。原来,我以前虽笨虽温柔,也精明的不同凡响。烽火连天,我彷佛预视接下来几天的情况,缓缓地,本该是面瘫的我扬起一抹透心凉的冷笑。

「起风了。越乱我越轻松。沝栬,你别插手。」

『但是裂痕可不能──』

「你不懂吗,沝栬。竞技赛只是为了消耗血性和精力,最好也把某些麻烦的东西顺势做掉。裂痕总有一天会再起,流血是必然,当然是要大事化小罗。趁机解决碍眼的,也不错。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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