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昙亚双手环胸,盯着他爸爸含泪和心目中最可爱的孩子──小凡道别。
「我不懂你们。」
突兀地,黑昙凡对着她心中的哥哥说。她真的不懂。好糊涂。脑袋僵成一团,她无法像平常一般顺利的得出一个满意的结论。
「有时需要放手才有好的结果,而每个人都有需要冷静的时候。」
黑昙斯的声音很轻很轻。他轻拍着小凡的头。
「黑昙凡。」黑昙亚几不可闻的叹了气,「你从一开始就入了局,别放弃思考,听着,如果心能说话,那就是咒语般的言。」
「小凡,还记得捡了你的那天,我说了什麽吗?」曾经为冰牙族三王子之人第一次在小妖师面前展露他的认真,「别让你有血缘的家人後悔,也别让你自己後悔。小凡这麽聪明,一定可以改变自己还有未来,就像曾经的褚冥漾一样。」
「他怎麽了?」
不在意小凡的语气,黑昙亚回,「你知道我代导过他,那时候褚什麽都不懂又不会控制力量,谁知他多会脑残,又笨,但是他勇敢的踏出一步,走到今天。那笨蛋现在绝对没有感到後悔的。」
「不、我是指为什麽是曾经──」
闻言,黑昙亚失笑,「笨蛋,我也是曾经啊。」
──如果我失去了曾经,有人会相信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喔嗯啊。
我好像看到有人在瞪着我。
「你知不知到今天几号了?十月三十一日了!」白莲河东狮子吼仍叫人无法领教,我勉强不退缩,直直站在原位,「八间学校都陆续到了,你这家伙居然还这麽悠哉悠哉!」
「白莲好凶,难怪还没和安地尔和好。」耸肩,装作没见着白莲的反应,「所有人全部回来,然後照表轮班......哎,白褆,你是狗吗?」
「你口袋里有甜食!」
我眨眨眼,从口袋掏出不久前看过的茶点。後知後觉才晓得是某位多事者,顺手塞入我的口袋。狡黠的在白是眼前晃了晃,却又收手。
「这是别人请我的。」我咬了一口,酸酸甜甜,记忆中好像嚐过这种味道。嗯,我察觉到一到奇怪的视线,循着踪迹,我问,「白夏,怎麽了吗?」
「......你叫我什麽?」
「白夏啊,有问题吗?」不明所以,我偏头,「没事的话就去接客......不,去带路吧,记得说细一点,明天就不开放问路之类的事,毕竟人手不足。」
「褚冥漾,先说喔,喵喵她说不干了。」月见和越见做完眼神交流後说,「要求加薪。」
微微愣了下,我稍稍思考,并把最近见过的、没见过的人罗列出来。
喔啊。她叫喵喵倒是有道理。凤凰族嘛。
「是米可蕥吧,我知道了。话说加薪,奇门药草?」
「加薪......啧,这太便宜你了。」白珥挑眉,「要求坦白从宽。」
坦白什麽?
我认真的删除某些不方便说的部分,尽量精简。看到好多双眼睛等着我的坦白,我不知道该表示什麽。最後想到折中方案,把沝栬扔出来,他因为不受时间管控,虽然有时大嘴巴,不过还是有分寸的。应该是一种职业道德吧。
不不,沝栬是个大嘴巴,彻头彻尾,我现在不想相信他。
「哎,我,跑去,和......喝茶聊天,因为,约定,开始前,我不能搞小动作,所以,必须隔离。」一段一段讲,我觉得存活机率比较高,「呵呵,还有事吗?」
「可信度五十趴。」白珥一脸暂时放过你的表情,抽走白夏手中的轮值表,「褚冥漾你给我小心点,竞技会不是你的游戏场。」
我装无辜样拿走一张轮值表和赛程表,「谁叫他们喜欢动些手脚,为了公平公正不生事端好好让竞技会落幕,我只能如此了。」
「你有证据?」
白褆的模样就像炸了毛的小猫。我笑了笑,手按着只遮住我上半张脸的面具。
「我活的好好的,不是吗?」不是我无聊用这招,是我现在有点烦。装弱小、卖萌、装可怜这些举动我其实都很不屑,但是如果不暗示清楚,我还会继续烦下去。我把手上的茶点吃完,「每个人都是有限度的,为了接下来竞技会运转流畅,希望你们不讶异出现在我身上的异状。我的情绪波动会很小,我不会有私情,懂了吗?如果要我好好的、如果要我不像上次睡一个叫就睡了一天两天,麻烦你们,做好份内的工作,只有在竞技会时忍一忍,听懂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缓了过来。
「抱歉,我失态了。」我扫了一圈,「别人问,别说太多。还有问题吗?问题大人们?」
「怎麽没有私情?连我都有私情了,还有,你刚刚生气不会怎样吧?」
白了白莲一眼,我悄悄向我专用的休息室移动,「我的反应不明显?连我这麽迟钝的人都能再次意会到。想让我再一次失控?我还想含饴弄孙。」
「你......」
白夏的脸色明明白白告诉我他懂了。
我马上夹着纸张帮他拍拍手,然後,算好安全距离。
「你不怕我们和代表者说你的弱点?」
看了一脸精明算计样的安地尔,我笑出声,「你认为我会笨到把弱点展现在太阳底下供人参观?我先去休息啦!」
我一闪身,便消失在那群人面前。
脱力的、摊在床上。
心脏又彷佛被撕裂了,椎心刺骨的痛深深入侵到骨髓、神经。我知道再张开眼,就会丢失一部分本属於曾经的褚冥漾的东西。不过,明天我会准时起来的,刚刚只是开开玩笑。诚如我所言,我不会笨到把自己的弱点摊在所有人面前。
现在,是在拔除我的私情、私心、私事、情绪。
但是我不会忘了最初的本心。绝对不能忘。我啐了口鲜血,让它绽放在我手心,一步一步挪移到厕所,转开水龙头,看着自来水混合血水渐渐恢复澄清。
「哎呀......真怕自己装不下去......只剩几个小时呢。」一时鬼迷心窍,我拨了某通电话,拨出去後我想掐也不敢掐......算了,一次手贱,反正他是同盟的。等了会,电话接通,有点吵杂,「啧啧,原世界那麽乱啊?」
『守世界让你气虚?』
「我不能睡着,所以要有人陪我聊天。可是那群人大惊小怪,害我只能一直撒谎。嘛,沝栬又大嘴巴,想想好像只有你嘴巴守的住,谁叫你嘴巴带毒,学长。」
『......靠!我很忙!』
「我猜米可蕥一定做了什麽事,导致我必须先忘记她。啧,结果就露馅了。」
『活该。别找我。』
「才不要,反正学长没有搅和到,竞技会期间都会在原世界。」
我猜想学长在原世界必定在翻白眼,忍住踢我一脚甚至是把我种在大马路上的冲动。
『哼,反正之後也打不了......活该。』
「学长这是什麽意思?小心我把你在原世界的情报散播出去,哼哼,你就完蛋了。」我靠在厕所光洁的墙壁上,觉得胃又开始翻腾,我将手机拿远,小心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吐了。感觉好一点後,我漱口,然後继续扯淡,「哎,我说,你知道覠之前在盯你吧?」
『哦?你认错认的挺快的......干!褚!』
喔喔!我套到话了!我套到史上无比自傲的黑袍的话罗!喔耶!
欢乐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摘掉脸上的面具。罗织一下语言,不然等等某人挂的电话,我就没有人能聊天了。哎,大魔王不好当。我了解在高一时学长的辛苦之处了。
「嘛,学长,别生气。我只是不平衡学长知道我在做什麽,而我不清楚学长在干嘛。不过现在,哼哼,我知道学长要做什麽了......等等!别挂!我跟你说,最後一个阴影被拿走了,我会处理。」
『代表者?』
「是。」
『小心点。我在处理封印问题时,遇到怪事。总之,你小心点。不是安家动的手脚,如果有内贼就赶快除掉,不然给我皮绷紧点......靠杯!被摆了一道!』
「愿主神保佑你。」我转了转眼珠子,把玩着面具,「学长你听过神兽吧?据说神兽的个性很难捉摸,有时会像妖魔想毁灭世界,有时会像时间种族一般,守望这个世界。」
『喔。』
「学长,神兽之所以为神兽,是因为我们这些种族无法真正伤害到祂,除了主神。」我顿了顿,加了一句,「所以别想种了祂。」
『啧。』
「学长,你一副好可惜的感觉。」
『罗嗦!』
「哎,要挂了。学长,谢谢。」
『......』
我甩下移动阵。
画好扩音用的阵法,我喃喃念了几句,启动了它。
『欢迎各位参予这次盛会。恕我先行报告一件事,明风的代表者‧梅尔,因为突发事故,已於前日确认身亡,遗体火化也向公会确认过了。所以,明风队伍若是想退出此次竞技会,可向我提交申请。没有退出意愿的话,竞技会照常进行。』
『殊律耶恩鬼王、单宇、子乌,三名代表者於前段时间攻击我、褚冥漾失败,因无重大伤亡,并不影响竞技会进行,故,单宇的推延申请驳回。』
『另外,医疗班的请假申请准许,但在竞技会期间,不许吐露半点关於竞技会情报。违者,死。』
『明天开幕典礼於上午八点半开始,请各位参赛者准时到达。』
『喔对了,想攻击我的人,在我轮班完的空闲时间十分欢迎你们陪我打发时间。不过用餐时间及睡觉时间打扰我的人,就不要怪我出手太重。』
『以上。为曾经的褚冥漾的叮咛。』
如果不是曾经的褚冥漾有叮咛,我想、我会放着他,让他们慢慢腐败、蔓蔓枯萎,然後收割我要的成果。
这或许是、褚冥漾的温柔和残酷吧。
我想。
因为,我也快要不清楚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