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阳光,顿时将温暖和光明环拥在他周身。
维言一身casual,颀长的身材在优雅简练的穿衣配色中,显出格外的英挺、质感。
就连一天到晚在美感挑剔莫名的设计师之间工作的苏晨,都不得不承认,他的身影让人看了,就不住再看二遍、三遍……
无怪乎Tony一眼觊觎,就没完没了。
维言并没有回头,却从阳光斜在地上的影子,知道苏晨走在身後。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後地走着。
暖日午後,中山北路高大的林荫树下,流动着淡淡的凉爽,他们很久没有这样散步了。
从前并肩而走,聊完了书,不会特意说什麽,只是安安静静地什麽也不做,让她的脑子可以偷得休息和空白的时间。
穿过公园时,他稍稍停下脚步,回头等落後了一截的她。
她像猫儿一样晒得懒惫,脚步迟迟的。
他竟生出渴望,想向她伸出手,牵过她来。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他忽然撇开头,又向前走。
公园里的孩子,乐颠颠的互相追逐,绕着跷跷板、小木马、绕着大人们,嘻嘻哈哈地要捉住对方。
忽然苏晨给一团小东西扑撞上了。
两个孩子玩疯了,围着她团团转着。
她想远离战场,又怕把两个跑疯的小人儿拐倒,霎时束手无策地温驯纵着他们撒野。
忽然,一个小胖肉团被腾出了战场。
维言手一抱,那小胖孩已被一把拦腰,捉进了臂里。
「够结实了,这小夥子!」
小家伙要哭,可是冲着维言逗他的这张爽朗的脸,让坐在他手上的小虎哥睁大了眼,犹豫着要不要放声。
他轻轻放下孩子,「你这小家伙,姊姊都快被你撞飞了!」
苏晨笑了笑,她都这麽大个人了,还做姊姊?
孩子下地後,大眼瞅着她,像用眼睛说了对不起,闪过一丝腼腆,又笑嘻嘻地像鸟儿一样飞了。
维言望着他的背影微笑。
两人回过头来,才意识到他们又面对面了。
如果在以往,他们可以开怀地相视,纵容笑意停留在脸上。而如今,双目互触时,笑容竟都黯淡了。
苏晨看着他手上流烁柔霭光芒的婚戒,和刚刚怀里坐着孩子的景象,可以想像,将来淑雅和他的家庭会是如何幸福。
而她呢?十年以後……会在哪呢?
她不敢想。
一股落寞涌上。
这失意不全为他,而是从来没有意识到的孤单,忽然如此清晰。
钝钝的敲痛了她。
她似乎必须要说些什麽,打破在他们中间窒人的惆怅。
「恭喜你……」她发现并没有这麽难说出口,甚至顿时让她轻松了。
如果不能走下去,那就回到起点吧!
她的脚步,走向回去的路,像过往那样,笑谈生活里的事。
只是这次,说的是淑雅和他。
「什麽时候带她来?大夥一起吃饭。你的诗写得大家都羡慕了,拼命要我约你俩……欸,孙蒂那家伙,上次在中山北路的婚纱街遇见你们;我听说,爱国东路的不好,你们可千万别去……」
「苏晨!」
他忽然冷冷地截断,苏晨被他吓一跳。
维言站住,冷目灼灼。
「你,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她不敢去想这句话的意思。
片片段段的画面纷涌而至。
钱!
苏逸!
被索债东迁西逃的难堪!
不住讨钱寻死的母亲!
姊夫由爱至憎,逐渐冰冷的眼。
苏幕的千斤重担……
她的身後是混乱疯狂的世界。
你们不会喜欢我的家庭的。
说不出口的那句「我很想你」……
「我……没有。」
她在灿灿的午後笑了,维言的光真正地穿过瞳孔,刺痛心扉。
「我是真的,祝你幸福……」
你一定要幸福。
「希望你和淑雅,白首到老,儿女成群。」
这是我所没有办法实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