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云来石往来神州大地寻找长生之术,每至一处未曾到过的新地方,洛昭言总要绘上一幅该地最美景色的风景画,收藏着,说要等到洛埋名忌日那天一并烧化给他。
今天是他的忌日。
他们正在明州,洛昭言在客栈房里绘着无垠海波映照粼粼夕晖之景。闲卿叉着手臂斜倚在墙,凝视专心作画的她的背影。
「昭言,我方才看见码头驶进了海船,你不是想看吗?」
「再一会儿就好,」她头也不回,「就要画好了。」
这是她第三句「再一会儿就好」。
闲卿闭上眼。若在以往,他定是一言不发走了出去,等着她察觉了前来寻他。然而最後往往是自己按捺不住而默默回转,看着她心思不在他身上,等待她画完。仅有的几次她来寻,都是画已完成之後。
这样的一天,她总是心情郁沉,难展笑颜。
「好了。」洛昭言搁下画笔,端详着有无需要修饰之处。
闲卿看也不看她的画,迳自走到她面前椅上落座,嘴角微扬:「昭言不如也替我画上一幅?」
洛昭言一怔:「画你做什麽?」
「你画风景何用,就画我何用。」
「……呃?但埋名不喜人物画……」
「那麽你收着也可。」
洛昭言眨了眨美目,有些摸不着脑袋。
「可我不擅人物呢……」
「熟能生巧。」闲卿顿了顿,「要不,从动物开始练习也行。」
看着已变回原形慵懒趴在地上、莫名坚决地没有二话的闲卿,捉摸不到他心思的洛昭言一头雾水,只好又执起画笔。
*
夜里,洛昭言在闲卿怀里幽幽醒转。
两人赤裸相拥,身上仍是欢爱之後彼此的气味,他弄得她很累,今夜比平日还要激情许多,令她只能全心全意在他身上,无法分心其他。
她倦得睁不开眼,但身体本能仍令她醒了过来──好渴。
闲卿难得睡得这样沉,连她轻离他怀里亦未受惊动,她小心翼翼地披衣下床,瞥见肩头被他咬出的清晰齿印。
他待她向来温柔,床笫间再激烈也会留意着不弄疼她,只在偶尔失去控制时,会在她身上留下比平常夸张十倍的痕迹……低头一看,雪胸上满布的吻痕毫不意外地映入眼中,下意识抚了抚颈项,这里就更不用说了,其他地方也……纵是四下无人,她还是脸红了。
轻手轻脚倒了杯水饮下,拿起一旁白天画下的原形闲卿画像,再看一次仍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出来。
她的人物画技真的颇糟,亏他看到成品时还能面不改色,并要求她以後每画一幅风景画,就得跟着画一幅他的画像,让她忍不住质疑他要她作画的原因究竟为何……心血来潮?传承後世?磨练她画技?还是……?
凝视那张好笑的大狗画,白天因埋名而起的低落一扫而空,正含笑放下茶杯,一双手无声自身後环来,熟悉的体温熨上她纤背。
「怎麽醒来也不唤我?」低沉带哑的嗓音紧贴在耳旁,连带着熏热了耳根子。
「我、我只是起来喝个水……」酡红染面,身体僵直,因为他的贴近,也因为他正吻在她裸肩牙印上,轻柔而怜惜。
「你可以唤我起来帮你倒水啊。」
「呃,这我可以自己来……」
闲卿拿起杯子含了一口水,俯下脸喂入她嘴里,并舐去流下她唇角的水痕。「还要吗?」
「不、不用了……」她怕再下去就换他渴了。
闲卿将她抱回床上,绵长深切地吻着她,注视她未曾改变的娇羞。
「昭言,你现在心里想着的,是不是我?」他声音低微。
洛昭言闻言疑惑地看着他。
「自然是你。一直都只有你啊。」她答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迟疑。
眉宇温柔,他嘴角是欢悦的弧度。
「睡吧。」
他鼻子蹭了蹭她的,将她紧搂入怀。
(【他的忌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