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事啦!」
「你那哪叫没事!」
阿斯兰不小心就大声凶她,卡佳里听了只是缩起身子。
看到她这样,阿斯兰真的很心疼。
因为穿着礼服的关系,她的脸上和手臂上全是擦伤。如果卡佳里着的是军服,伤口也不会这麽多。
而且是穿着不习惯的高跟鞋,阿斯兰知道她的脚後跟一定都磨伤了。刚刚为了要保护拉克丝,卡佳里又用自己护着她。
她一直忍着不说,可是阿斯兰明白卡佳里的右脚扭到了。
他很自责,自己刚刚应该待在她们两个身边保护她们才对。但是情况很危急,阿斯兰的军阶又高,他必须领着其他欧普士兵排除攻击者才行。
只是,却造成现在这种情况。
他应该要想到。即使有迪安卡他们在,若是拉克丝遇到危险,卡佳里还是会挡在她的面前。再加上她受过相关的军事训练,卡佳里绝对不会安分地待着而什麽都不做。
这里是会场,等医生来太迟了。虽然如同卡佳里所说不是很严重的伤,可是还是要做点紧急措施,晚点还得送她去医院。
阿斯兰一一检视她的伤口,然後一言不发地帮卡佳里擦药包紮。
面对这样的阿斯兰,卡佳里知道他绝对在生气。
「呐,阿斯兰,我真的没事。」
「嗯。」
他很简短地回应她。摆明就是在生气。
好啦,或许是她不对没错。不过也不用这麽生气啊……
卡佳里偷偷瞄着阿斯兰。
这下该怎麽办才好。阿斯兰不常发脾气,但要是踩到他的地雷,要让他消气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卡佳里烦恼的时候,阿斯兰也结束帮她的紧急包紮。
他还是沉默不语。
「那个……」
「喔。」
你这样要我怎麽接话啦。
「我说我真的没事!」
「所以呢?」
阿斯兰的态度还是很冷淡,卡佳里不禁生起气来。
「说没事就没事!你生什麽气啊?你不也都是这样吗?每次受伤都喜欢装作没事。怎样,你可以这麽做,我就不行吗?」
听完她的话,阿斯兰脸色更难看了。
「那不一样!你是自然人,而我是调整者!我们的复原速度不同,这可以相提并论吗?」
「当然可以!自然人怎麽样?调整者又怎麽样?我受伤你会担心,你以为你受伤我就不会担心吗!」
「这──」
「这麽久以来,我因为受伤让你担心有几次?而你受伤让我担心又是几次?你倒是说说看啊!」
「我……」
「说不出来吧,那你凭什麽对着我生气。你有那个资格吗?」
说完,卡佳里撇过头去。
话说得太重了。但是,这是她的真心话。
其实卡佳里一直都在想,让他担任准将一职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当军人,作战出征无可避免。以前,她可以与他一起上战场。能够陪着他,她也比较安心。
可是,现在不一样。担任代表首长的卡佳里连去国防本部指挥都有困难,更不用说驾驶MS上前线了。
每次,只要听说阿斯兰又要参与作战,她根本坐立难安。
谁晓得他会不会出什麽事。
卡佳里真的很害怕。
他会不会又受伤?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
但是,当军人偏偏是最适合阿斯兰的。
她还能怎麽办?
这下换成她在生气了,阿斯兰实在哭笑不得。
也是啦,刚才自己为什麽要跟她过不去,对她的回应爱理不理?
可是眼见卡佳里一身的伤,他真的很舍不得。
如果可以,他希望受到这些伤的是自己,而不是眼前这个总是在逞强的女孩。
他不由自主就伸出手,轻轻抚着她脸上的伤口。
「对不起,一直都让你担心了。」
像是要回应他的举动,卡佳里回过头面对他,把手覆在阿斯兰伸出的手上。
「你知道就好。」
她看着他温柔地笑着。
时间彷佛静止在这一刻。
等到阿斯兰回过神,自己已经用力地抱住卡佳里,并浑然忘我地吻着她。卡佳里也是一样,双手紧紧搂住阿斯兰的颈项,且忘情地回吻着他。
好像要深刻感受对方的存在般,两个人牢牢地搂抱着彼此。
*
「怎麽去那麽久?」
煌看着两人说道。
「嗯,有吗?」卡佳里一脸莫名其妙。
她的伤口都处理好了。阿斯兰大概是怕她着凉,卡佳里现在还穿着他的外套。
看着那群入侵者,不要说阿斯兰,连煌都很生气。
卡佳里挂彩的情况根本惨不忍睹。虽然都是擦伤,但这些伤口极有可能变成伤痕,永远留在女孩子身上。
特别是她脸上那一大片的胶布,真不晓得阿斯兰帮她贴上胶布时的心情如何。
C﹒E﹒75年。
距离弥赛亚一战已经过了两年,欧普完全确立在世界上的地位。
蓝色宇宙失去领导人後无法继续主导大西洋联邦的政策,这个组织渐渐凋零。地球上有很多国家向欧普学习,也成为中立国。
在PLANT,素有和平歌姬之名的拉克丝‧克莱茵议长长期倡导与地球的和平政策,如今很少会再听到自然人与调整者之间的对立。
虽然偶尔还是有一些激进份子会闹出争端,不过整体来说,世界是真的往好的方向在前进。相信没有战争的世界不是空想。
自从欧普与PLANT签订协议之後,双方领导者会不定期举行会议或是举办舞会促进两国的交流。至於举办地点会在两国间做选择,每次都不一定。
上一次的会议在PLANT进行,於是这次决定由欧普来举办舞会。
难得歌姬亲自来到欧普,所以行政府特地包下国内最大的饭店来欢迎她。总是穿着裤装的阿斯哈代表首长也罕见地穿上裙装礼服参加这场盛会。
但是舞会才举行到一半,竟突然遭到不明人士袭击。还好欧普军以及与议长随行的札夫特军洞察机先,舞会上无人伤亡,两国领导人皆平安。
「卡佳里小姐真的没事吗?」
拉克丝捧着她的脸,十分担忧地注视着卡佳里。
「我没事,真的。」
她冲着拉克丝露出笑容,虽说一旁阿斯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是真的吗?」看着卡佳里脸上那一片贴布,拉克丝还是无法把她的话当真。
「真的真的。」
当时的情况混乱。为了保护最高领导者,欧普军以阿斯兰‧萨拉为首,札夫特军则以迪安卡‧艾斯曼为首。两军各别行动,由欧普军负责排除入侵者,札夫特军即是负责保护两国的领导人。
阿斯兰带领的欧普军很快就制服入侵者,不过迪安卡那边出了状况。
那些入侵者很了解地形位置,而且对方还兵分两路。
除了领导者外,随行的议长文官、代表首长文官还有一些欧普官方记者,这些人同样都是保护对象。
虽说随行的札夫特军都是红衣精英,像是真‧飞鸟和露娜玛莉亚‧霍克等人。纵使想要确实执行任务,但要保护的人一多加上札夫特的情报相对不足,就被这些不明分子找到了空隙。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拉克丝‧克莱茵议长。
千钧一发之际,卡佳里扑倒拉克丝闪过枪击并以自己的身体保护她着地。确定拉克丝平安无事再把她交给美玲以後,顾不得身着行动不便的礼服,她从已经倒地的不明分子身上取来枪枝,同那些札夫特军攻击入侵者。
而她身上那些伤就是这样来的。
「最好是没事。」站在她们身旁的阿斯兰小声地说着。虽然声音很小,似乎还是被卡佳里听到了。
「萨拉准将,你刚刚有说什麽吗?」她对阿斯兰露出标准的政治用笑容。
「呃……没有。」
「那就好。」
没有继续理会阿斯兰,卡佳里直直走向那群被逮捕的不明分子。
看似主嫌的人发觉她朝着自己走来,他抬起头。沉默了好一阵子,卡佳里才开口。
「真是好久不见了,尤纳。」
对方没有说话。
「欸?卡佳里,你刚刚叫他什麽?」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在跟札夫特兵谈话的煌吃惊地看向自己的双胞胎手足。
「尤纳啊,尤纳‧洛玛‧圣兰。我的那个前未婚夫啊。」
「卡佳里,你说什麽?」
不只阿斯兰,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主嫌不管怎麽看,无论是发型、发色甚至是容貌,都与众人印象中尤纳‧洛玛‧圣兰不同啊!
「阿斯哈,圣兰家族的人不是早就被抓起来了吗?」
「嗯,对啊。」
听到卡佳里毫不在意的回答,迪安卡皱起眉头。
「不对啊,卡佳里。两年前札夫特进攻欧普的时候,尤纳不是就死了吗?」
米蕾莉亚记得军方的资料是这麽记载的,怎麽她又这样说呢?再说上次大天使号征讨了圣兰家,哪还会有圣兰的余党。
「没有喔,米蕾莉亚小姐。」
面对他们的疑问,卡佳里没有回应,开口的却是拉克丝。
「你的资料是欧普的官方记载呢,终端机找到的资料,显示他根本还活着喔。」
「拉克丝小姐?」她的回答让美玲忍不住喊出声。自己成为拉克丝的私人秘书至少也有半年了,她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拉克丝只是微笑着。
「啊啦啦,真是对不起各位。其实呢,这次的舞会是我跟卡佳里小姐策画了好久,为了要引出在欧普和PLANT徘徊的不明分子才举办的喔。」
听到更惊人的事实,除了这两个知情者外,所有人无言以对。
「只是让卡佳里小姐受伤这一点,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没有精神。
「没事,拉克丝,那不是你的错。」
避免又被关心起自己的伤,卡佳里立刻接下拉克丝的话继续说明。
「两年前,我们没有找到尤纳的屍体,所以无从确认他的死活。之前圣兰家反叛我就觉得奇怪,到底是谁煽动的?一般来说,没有领导人的家族并不会刻意闹事。偏偏把反叛的人通通调查过一遍,就是找不到一个像样的领导人。」
「大约从一年前开始,我们发现PLANT上开始有人在流传调整者与自然人间的优劣呢。我一直以为是极端的调整者在生事呀,我也想过,或许是评议会高层的议员做的呢。」拉克丝笑着说道。
「接到拉克丝的通知,我吓了一跳。因为同时间欧普也开始有人在流传这样的话题,我当时是怀疑又是哪家的首长干的好事啦。」
「啊!所以你们两个让我两边跑就是为了这个喔!歌姬大人和公主殿下,你们很过分喔,我还以为你们的文件往来很单纯耶。」
难得他的脸会皱成一团。迪安卡本来还以为卡佳里的公文也跟他平常送给阿斯兰的一样,只是外交公文而已。
阿斯兰听了也皱起眉头。这麽严重的事情,为什麽卡佳里不告诉他?
「唉呀呀,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呀。要是不这麽做,如果真的是内鬼怎麽办呢?终端机那里还是克莱茵派的私人组织,不方便与阿斯哈家直接来往呀。」
「我想了又想,这会不会是和圣兰家有关的人做的?所以,我故意把这次舞会的会场布置和相关情报放给曾与圣兰家有往来的企业媒体,目的就是想引出主谋。结果如我所想果真是你啊!怎麽样,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卡佳里‧由拉‧阿斯哈?你是不是在想,这个笨女人怎麽会把如此重要的消息泄露出去?」
卡佳里前面还在向大家说明,不过後半段开始却是对着尤纳在讲。
「……是啊,你不是就是个笨女人吗?」
一直不动声色的尤纳开口了,除了声调中充满嫌恶,他还恶狠狠地瞪着卡佳里。担心他会做出伤害代表的举动,扣着他的欧普士兵马上拉开他与卡佳里的距离。
「不准对卡佳里大人无礼!」
卡佳里对着那名士兵挥挥手,表示没什麽。
「那,被我这个笨女人抓住的你,又算什麽呢?」
她边说边笑着。
「你──!」
「我大概知道你打的是什麽主意。你想要夺回行政府的主导权,对吧?但是从现今的欧普下手太困难了,因为留在这个国家的人都认同自然人与调整者无异。所以,你改从都是调整者的PLANT下手。你认为,只要流传像从前萨拉派那样的激进言词即可达到效果。可是现在的PLANT有主张和平的克莱茵议长,这一年来你毫无所获。因此,如今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克莱茵议长。除掉她,PLANT就会开始动荡,然後进而影响欧普。」
「多次在两国会议外徘徊的,是你的人吧?不过欧普军与札夫特军都很优秀,要刺杀克莱茵议长你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终於,你以为这次可以成功。搞不好连我都可以一并杀掉,是不是?」
「我没有──!」
「你没有?不要睁眼说瞎话了。」
卡佳里冷冷笑着。
忽然间尤纳的表情大变,他死死盯着卡佳里。
「我是说真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是,你居然跟那群调整者纠缠不清!尤其是那个阿斯兰‧萨拉!那个叛逃PLANT的调整者!当年,他凭什麽以为改了名字就可以留在阿斯哈府邸?而现在还当上欧普的准将?我认识你的时间比他遇到你的时间还要长上好几倍,他是凭什麽?我才是你的未婚夫!而且我们可是自然人,他这个调整者应该去死才对──」
或许是知道阿斯兰人也在场,尤纳吐出所有对他的不满及厌恶。
不过,不等他把话说完。卡佳里伸手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接着就往尤纳脸上狠狠地砸了下去,鞋跟还不偏不倚正中他的鼻梁。
「我先告诉你,我的双胞胎弟弟也是调整者。怎麽样,调整者碍到你了是不是?你最好给我个交代,否则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卡佳里面无表情,她的口气异常冰冷。
但是尤纳已经昏了过去,就算想回答也没办法。
「把这些人带下去,看了就倒胃口。」
「……是!」
被代表首长吓傻的欧普士兵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惊吓中恢复。
「呃……卡佳里。」
煌是知道啦,卡佳里发飙起来很可怕。毕竟以前曾经不小心被她打过。
可是拿高跟鞋打人,他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做什麽啦。」卡佳里不耐烦地回着话。
因为刚刚丢了一只鞋,她又不想把它捡回来穿上,於是卡佳里乾脆把另一脚的高跟鞋也脱下来。
「……嗯,没事。」
煌还想说什麽,可是他依旧决定闭上嘴巴。
老实说,现在没有人敢出声。谁都知道卡佳里的心情很差,大家都很担心,要是说错话另一只鞋会不会朝着自己招呼过来。
拜托,不要说原本就知情的欧普军,随行的札夫特军不久前才亲眼看到她那熟练的枪法。简直可以媲美正规军人的阿斯哈代表,要是被她用这种凶器砸到还得了。
没人想去当第二个尤纳‧洛玛‧圣兰,说真的。
可是,还是有人敢去招惹她。
直到刚才还很安静的阿斯兰突然抢下卡佳里手上的高跟鞋。
担心她的脚伤,打从一开始他就想做一件事,只是阿斯兰一直找不到适合的机会。现在正好,抢鞋反而让他有了正当理由。
「你干嘛啦,唔哇!」还没能抱怨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卡佳里先惊呼起来。因为才正要开口的她,下一秒就被阿斯兰一把抱起。
「反正没鞋子穿,你就安分一点。」
「快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叫你不要逞强,脚已经扭伤了不是吗。还是说,你要我去请玛娜小姐来?」
本来还在挣扎的卡佳里顿时没了声音。
「拜托不要。」
「嗯。我先送卡佳里去医院,煌,接下来的事麻烦你了。」
「噢,好。」
被阿斯兰点名的煌只是愣愣地向他们挥手道别。
「不愧是能在札夫特当FAITH,又能在欧普当准将的人耶。」真今天实在是开了眼界。
「阿斯哈代表生气起来好可怕喔……原来高跟鞋可以那样用啊……」美玲说。
「嗯,我的感想跟你们两个一样。」露娜感叹地回答道。
「现在是在搞什麽?」迪安卡觉得莫名其妙。
「不知道。」米蕾莉亚耸耸肩。
「啊啦啦,反正就是这样嘛。」拉克丝微笑着。
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可以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