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遇见
「你也是吗?是在...?」
「我跟浩天是大学同学,只是出了社会没多久,就分开了。」
女性看着他的墓碑,小声的说:「傻傻的...」
「那你呢?我没看过你,你应该是他在出版社工作的同事吧?」
「是阿!」我点点头,感到惊讶:「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啦~」
这时候女性从外套内袋拿出名片盒,给了我一张名片:
「我是一位立委,我叫兰晓晴。兰花的兰、知晓的晓、晴天的晴。叫我小晴就可以了!」
我接过名片,立委的名片上的照片难得跟本人相似:
「我叫黄心雨,黄色的黄、心情的心、宇宙的宇。笔名小雨,雨天的雨。」
「小雨?」小晴这样叫着我:『哈哈!我刚刚好跟你是相反的天气!』
我听着小晴这样说,不知不觉也笑了笑。
这时候伯母走了过来说:「小晴,这是小雨!小雨,这是小晴!很有趣吧?」
我们彼此笑的含蓄。
「没想到小天会喜欢上三种不同的天气…」
伯母看了看天空说:「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三种?」我问着:「他还有喜欢过谁吗?」
「彭湘云!」伯母指着不远处那位打扮很中性的艺术家:
「她是一位发型设计师,曾得过国际发型设计冠军,现在大家都叫她〝克罗德〞!」
「『克罗德』?」我充满疑问的问着:「那不是男生的名字吗?」
「是阿!」小晴补充说:「那也是指『云』的意思。」
我看着克罗德和小晴,心想:『这也是三种不同的个性吧?』
这时候克罗德似乎注意到我们,挥着手走了过来:「伯母,她们是?」
「我叫兰晓晴!」
小晴马上很有礼貌的先自我介绍:「叫我小晴就可以了!」
「我是小雨!」看着小晴这样的自我介绍,我反而不想多说什麽。
「我是克罗德!你们好!」克罗德伸出一只手,小晴马上跟她握手。
「你们慢慢聊...」伯母想给我们宜个认识的机会,就这样转身离去。
「听说…」我打破沉默:「你曾经也是他女朋友?」
「是阿…曾经…」克罗德似乎不太想谈,马上转个话题:「你们都是做什麽行业?」
小晴又从外套内袋拿出名片给克罗德:「我是一位立委!」
「我只是一间小小出版社的员工,没有什麽名片。」
克罗德从她的窄裤口袋里拿出两张名片给我们:
「我是一个发型设计师,请原谅我名片上面都是英文,因为我的客户通常都是用英文。」
『克罗德发型设计室执行长』一张很有份量的名片!
「克罗德!」突然有人大喊着:「该走了,我们跟萨奇斯还有约!」
「喔!好的!」克罗德给了我们一个微笑後,就急忙离开了。
我跟小晴看着克罗德离开,这时候我心中突然有股冲动想把克罗德留下来,留下来好好的问她,她是怎麽跟他相遇的。
「小雨…你怎麽认识他的?」
小晴突然问着我原本想要问的问题:「你跟他交往多久了?」
我呆了一下,似乎觉得小晴这样问很没礼貌,这时候小晴自己好像也发现了:
「对不起!我急着想知道毕业後的他,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
「没关系…」我坦承的说:「我原本也想问你。」
「是吗?」小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後又把气吐了出来:
「大学四年,第三年我们才在一起。」
小晴笑了两声说:「我知道他一年级就喜欢我了。」
「喔?」小晴开始说着『他们』的故事。
「他说他写了很多关於我的东西,可是一直不敢拿给我。」
小晴又看了一眼他的墓碑,然後叹息的说:「可是他却不知道,当他跟我分开时,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如此的重要。」
红着眼匡的小晴,抬着头想把眼泪吞回去:「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我点点头,让小晴继续说着:
「我们分手的很突然…就像…」
这时候小晴停住不说话了。
『就像做了好长的梦,突然醒来一样...』
我知道她在压抑心里头的情绪,可是小晴不知道这股情绪已经影响到我,让我也跟着在压抑自己!
「那你呢?」小晴赶紧转移话题问我。
「我阿?」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跟小晴分享,可是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该说什麽:
「就突然他带我去夜景,之後我们就在一起啦!然後…」
我很随便的说着,可是小晴却很认真的听着,不断的再点着头。
「接着我们也莫名奇妙的分手啦!」
说实在的,我有一半以上的事情没说到,就只是很简单的叙述:认识、交往、分手。
「真搞不懂他,对吧?」小晴对着正在看着他的墓碑的我说:「时而开朗,时而认真。」
「他跟我说过…」我静静的说着,深怕被他听到似的:
「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了解他,甚至是他自己!」
「是阿…」小晴也静静的回答我:「谁不是这样呢?」
之後我给了小晴我的电话和地址,来代替应该给她的名片。
小晴对我说了一句:『下次再聊。』就离开了告别式的现场。
我则是还站在他的旁边,静静的一个人看着他的墓碑。
墓碑上的文字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李浩天生於一九八三年七月二十五日,死於二0一三年十一月二日。』
『愿好心肠永留於人心…』
「好心肠…」我傻傻的重复说着,不知不觉说好不流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你干嘛对大家都这麽好!」
心里头深锁的回忆,又趁着眼泪的流出,跑了出来。
满满的都是关於他…
『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
『你是会还是不会阿?』
『这个我来拿!』
『用我的吧!』
『一起来!』
「你知道我还是很爱很爱你的吧?」
我开始对着他的墓碑自言自语的哭着说:
「为什麽你走的那麽突然?你为什麽…为什麽…你为什麽不小心一点!」
我的想念开始转为愤怒,泪水像是关不紧的水龙头似的一直落下:
「你开车干嘛不小心一点!为什麽你不多看几眼?」
「你不是常常说:做事小心一点不会吃亏吗?」
我狠狠的瞪着墓碑上〝李浩天〞这三个字,然後声音依旧哽咽:
「那为什麽你不小心一点!你为什麽不小心一点!」
当伯母拍着我的肩膀时,我才注意她一直陪在我身後。
一直不相信浩天离开的我,现在终於透过泪水的崩溃承认了这一切。
「我们都很想念他…」伯母这样说着,想安慰着我。
但只是让我更难过而已。
「为什麽…」
我趴在伯母的怀抱中,放声大哭!
难过的事情突然一直不断的在我脑袋中被想起来:
第一次被骂
第一次被打
第一次受到委屈
祖母过世那天
母亲过世那天
父亲过世那天
以及他离开我这天...
我似乎哭了很久,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给哭光一样。
伯母人很好,一直都没有说话,一直安静的陪着我哭。
「对不起…」当我情绪有点稳定的时候,我这样对伯母说:
「我似乎让气氛变得更糟了…」
「没关系,小雨!」
伯母拍拍我的背,然後小小声的对我说:「没关系…不要压抑住自己!」
『不要压抑住自己!』
浩天也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
当时的声音似乎又在脑袋中想起,然後挥之不去…
「亲爱的,我从来不知道…」
我以为伯母是在跟我说话:「有个女孩这麽这麽喜欢你!」
伯母哽咽的继续说着:「你不该让她伤心的,你不该让所有爱你的人伤心的...」
然後我们又相互依靠的哭着,在忙其他事情的伯父看到了,马上放下手边工作,来安慰伯母。
伯父抱着我们,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拍拍我们的肩膀,给着我们没什麽力量的勇气。
「我们都需要勇气。」
离开墓园前,伯父这样子对着我说:「但别忘了我们是为了什麽挺身而出。」
这是我离开前,唯一带走的一句话,也时刻提醒自己,很重要的一句话。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