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個人的海 — 【Chapter10】勇敢 (03)

「妈,我可以单独跟滢滢说话吗?」

妈忧心的望着滢滢一会,直到滢滢点了头,她才说:「好吧!那我去买个东西。」

「谢谢妈。」确定妈离开并把房门带上後,我才将视线望向滢滢那。

「为什麽不敢看我?」我口气不是很好的问着。

「我没有。」滢滢别扭的撇过头,不再说话。

我看着眼角泛泪的滢滢,心不禁一紧,那种无法呼吸的疼,是不是已经注定我的命运?

「哎!站那麽远怎麽说话呀?是你要过来,还是我拔掉点滴过去?」我勉强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略带轻松的问。

滢滢听到这话立即奔向我身边,瞪了我一眼道:「看吧!就叫你不要那麽乱来!害你的身体正在为你先前的疯狂举动受罪着。」

我将滢滢的手腕向下拉,让她跌坐到我身边,「我不要。」

「什麽?」滢滢一头雾水的看着我,愣了半响後不禁忧心的将手心贴至我的额前,「小翼你脑袋烧坏了吗?」

「我不要离开你。」我圈着滢滢的肩膀,将头埋在她的肩颈中。

好香、好温暖啊……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时间之神啊!祢可不可以可怜我,不要动了呢?将时间停在这一刻,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

「你……都听到了?」

「嗯。都听到了。」

「小翼,那个人是你的妈妈喔!是你一直以来挂念的妈妈喔!能见到她应该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不是吗?」

「我知道,可是……」

可是这和我原先想像的不同,或者可以说是天差地远。在我的想像画面里,没有那个说着不标准中文的外国男子,也没有那个只会哭闹,吵死人的混血小女孩,更没有出现哪一天,我必须和那一票兄弟,甚至滢滢分开的画面。

「小翼,你仔细听好罗,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你袒露我的曾经。」滢滢的手抚上我的头发,轻柔的拨弄着。

「其实我从小就生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爸爸妈妈无时无刻都在吵架,每次只要我一回家,就要小心是不是有东西会飞来,那东西有可能是玻璃杯、有可能是椅子、更有可能是菜刀!还记得那时我才刚上幼稚园,有一次,无意间听见了他们吵架的内容,他们说我是个包袱、是个累赘、是个根本不该出生的讨债鬼。

从那时候开始,我认定自己的存在是个麻烦,才会所有的人都不爱我。我一直想逃,逃离那种家庭环境,所以高中在填志愿时,我毅然决然的到了这里,暂时脱离了那个纷争不断的阴影。我以为我很勇敢,可以一个人这样撑过一辈子,但其实不然。我还是好羡慕朋友的家庭环境、忌妒朋友有男朋友疼爱,好几次我辛苦建立的城墙都差点崩毁,才发现原来我不过就是个小孩,一个渴望幸福的小孩。

那种让我面临崩溃的情绪日益扩大,直到我遇见了阿弈。当阿弈知道我的一切後,他用他的温柔包容我、溺爱我,给了我从没想像过的温暖,在他身边,我才渐渐对自己的存在感到释怀。我身上所有的伤,都是他为我细心的上药、抚平、除疤。我们一直过得很幸福,甚至一度以为老天对我的试炼终於结束,谁知道……

高中毕业前,因为我的任性,阿弈永远的离开我了。他爸妈不愿让我看他,说我是扫把星、是没有人要的垃圾、是害死他们儿子的凶手!我知道,是我自己亲手害死了阿弈,害死了那个爱我的他!同时,我也再度回到一个人的世界。这场双重打击的噩梦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我又筑起城墙封闭了自己,我总是不停的对自己洗脑,告诉自己阿弈有一天一定会回来。

这麽说你可能不相信吧!但是小翼,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我那时候的笑容,是从阿弈离开我後就跟着神隐的真心。我们两个之间,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是你用自己的生命,拉着我走出荆棘,甚至还百般地呵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我真的很开心能认识你这麽笨、这麽温柔,又这麽小孩子的你。但是这样的我,没有办法给你幸福,只能一昧的接受你给我的温暖。现在,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只有找到你妈妈,让你重拾失去的母爱。

幸福不应该只是等待,而是要勇敢!你要伸手去抓,你的幸福才会存在。小翼,你比我幸运,你有一个这麽爱你的妈妈,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可以将你心中那个不圆满的家庭变得圆满。」

点滴仍然规律的流入我体内,外头的纷扰吵杂却让我觉得一片死寂,唯有一道难以言喻的酸楚沿着血液流遍全身。看着滢滢如此平静的诉说自己的过去,我的心像是被掐住似的难受,眼眶顿时冲上无限的水气,堵塞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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