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空白了许久,当我开始恢复意识时,脑海中跑过的画面尽是有关滢滢的一切,再来我耳朵听一些细微的谈话声,接着应该就是眼睛能睁开了吧?但……那一段细弱的谈话声却让我决定暂时闭起双眼,继续假装昏睡。
因为那声音,是妈、阿鬼、草猪,还有滢滢……
「阿鬼、草猪,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滢滢轻轻的对着他们说。
「那滢滢你呢?我们送你回去吧。」阿鬼接着开口。
「不用了啦!小翼会发烧是因为我,我想等他好一点再离开。」
原来我发烧了啊……难怪现在全身酸痛的要命。唉……还真是没用的身子欸!才不过吹了那一点点的风,竟然给我搞发烧晕倒这招。
「可是……」阿鬼本想继续唠叨,却被草猪封住了嘴巴并且接着说:「嗯,那我们先走了,伯母再见。滢滢,你等一下自己回去要小心喔!」
呵呵草猪,还是你比阿鬼识相多了!
小小的骚动在门关上的那刻结束,一切又回到脑中空白时的宁静。
其实……我现在恨不得睁开双眼问滢滢,问她是不是嫌我烦了,才帮我找到妈妈後把我丢着就走?还是她觉得累了,才会要我一个人勇敢?在此刻的心中,我有好多的问题和好多的疑虑,想一口气全部得到答案。只是……妈应该也在吧!现在问滢滢这些,总觉得太过莽撞了。
「魏小姐,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这是妈的声音……
「可以。」
「为什麽你要帮小翼找我呢?」
「因为我知道,小翼很想您。」滢滢顿了顿,又接着开口:「虽然我没有问过他,但是我看的出来,小翼从您离开後,心就再也没有幸福的感觉了。」
滢滢,你只说对了一半喔!幸福的感觉,的确在妈离开我的时候就消失了。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心,从你出现的那刻起,就被你的身影一点一滴填满了那不幸福的空隙。
有魏紫滢在身旁的江承翼,才会是最幸福的人。
滢滢又接下去说:「小翼他是个很义气,却也很倔强的男孩。他总是为了自己认可的兄弟冲锋陷阵,但他却不愿意在兄弟面前表现出他的无助,总会一个人躲起来疗伤,他可能是希望别让兄弟为他的事感到困扰吧!而且有些时候,小翼是个颇傻的孩子。当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时,总会用很极端的手法来让自己冷静,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让那个他伤的人重新获得幸福,但他不会知道,是他把罪名全揽到自己身上了,其实他做的事根本没有错啊!错的是别人,从不曾是他。」
傻瓜滢滢……你是什麽时候开始知道我有那些习惯的?为什麽你说的每一字一句,都让我的心隐隐作痛?彷佛你在为我们的分离做最後的告别似的。你是不是比我早知道了些什麽?是不是在我还没那麽了解你之前,你就已经那麽了解我,甚至是我的一切了呢?
「魏小姐,我真的很感动,小翼能够交到你们这麽了解他、重视他的朋友,可是你应该也知道,我这次回来除了要见小翼一面外,我还要将他带回美国,我要实现我离开台湾时对小翼的诺言。刚才那几个男孩,还有小翼,他们都不知道吧?」
妈要带我离开台湾去美国?
我要和大家……分开了?
为什麽我小时候一直期待来临的事情,如今真的发生了,我却一点也没有开心的感觉呢?要和大家分开到那个充满陌生的家庭,我做得到吗?我可不可以耍赖地说一次「我不要」呢?
我不要去美国。
滢滢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他们都不知道。」
我们怎麽可能会知道?!
没错!一直以来我是很想妈,但如果我见到妈的代价是不能继续见到滢滢、不能见到大家,那我不要了!对我来说,我的亲情、我的家庭,早就在爸胡来、妈离开的那刻起正式结束了。
妈……还有滢滢……你们可以不要那麽自私吗?不要自私的带走我、不要自私的将我置入陌生的家庭、不要自私的帮我做决定!我不要离开台湾、我不要离开大家、我不要离开滢滢!
「我不要。」我虚弱地出声,慢慢睁开双眼,泪水就在这麽敏感的时机滑落至被单,好险那只有一滴,在妈赶到我身边时就已经被被单吸收殆尽。
「小翼,你还好吗?突然冲出房还倒在路边,你要吓死妈妈吗?」妈紧紧的拥着我,紧到我快不能呼吸、紧到我失去反驳的力气,方才想对妈说的话,又再一次的吞进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