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努力地擒住泪水,在泪眼模糊的当下,眼神却晃过一样熟悉的物品。
咦?鞋子?袜子?这不是江承翼的吗?正常来说是摆里面吧?为什麽会摆在门边?糟糕,他该不会真的给我跑去跳海吧?
「江承翼!」我心急如焚的半开半撞的把门打开,寻了周遭的环境,什麽都没改变,却赫然发现一个熟识的身影倒在床边,一动也不动。
我忍住尖叫的冲动,迅速冲上前拍着他的脸,「江承翼!江承翼你还活着吗?」
是我的手太冰吧!为什麽我在那几秒的接触中觉得他的脸烫烫的?
「滢滢……」他微微睁开眼,虚弱的唤了我的名字,又随之闭上。
「江承翼你醒醒啊!」
我慌张的拍着他的脸,想把他扶起来坐着,却在碰触到他身体的瞬间缩回,好烫……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江承翼你发高烧了啦!」我勉强的撑起他,先让他在我怀里躺着,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吃力的睁眼,衰微的扯开一个笑容,「没事……相信……我……」
笨蛋!这种时候安慰我做什麽?
怎麽会……这是正常的反应吗?为什麽看他这样我眼泪掉不停?为什麽看他这样我心好痛?
我的眼泪已经掉到视线模糊不清,我的心也痛到几乎不能呼吸了。
「我扶你,我们先到床上再说。」我毫不客气的打了自己的脸颊几下,搀着江承翼起身,却又刹时往下跌。
呼!好险他倒下的地方在床边,要是他倒在门口,我要怎麽把他拖到床上啊?
我碰了下他的额头,根本和上次我碰触的火焰不分轩轾,手上的烫伤传来了阵阵的刺痛感,它正提醒着我现在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这个男孩,毁了我能到达未来的最後支柱、碎了我为自己建立的温室玻璃。可是,看见他发高烧,躺在床上那单薄的身影,我却没办法见死不救,甚至想对他冷漠都没办法。我不知道,是我心太软了?还是,他太重要了?
我咬紧自己的唇直到铁的腥味让我回过神来,扑簌簌地掉着眼泪,手足无措地开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附近打电话叫救护车。」
他发烫的双手拉住了我欲离去的手腕,我不能理解的瞪着他,但他看见我怒视的表情反而让一个既包容又温柔的情愫填充整个双眸,虚弱的对我一笑,「不可以……咳咳!外面在……咳咳!……在下雨。」
因为他的逞强,使得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死白,这一刻我被他吓到情绪溃决,甩掉他的手并且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他大吼:「你都病那麽重了给我闭嘴啦!」
他没有生气、没有皱眉,是以一种更加温柔的神情将我包围,而且他的话语,好轻、好轻,「别哭啦……」
这一瞬,我突然想起阿弈……
有一次,他也是生了重病,也是用这种温柔拭去我的泪,也是这样告诉我。此时,我的心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清楚明了的告诉自己,阿弈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无论我怎麽等,他都不可能回来了。
「江承翼,你不要用那麽温柔的眼神看我,不要用那麽轻柔的言语对我。阿弈死了,他已经离开我了,我不准你也这麽任性的离开我!」我崩溃的扑到他怀中,泪如雨下地宣泄我那不安的心。
他没有力气回抱我,只是轻轻顺着我的头发,反覆地说着:「乖……」
「江承翼、江承翼……」
内心早已习惯共处的恐慌却又再次侵蚀着那脆弱不已的自己。我哭着,不断重复地哭叫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叫「江承翼」,还是在叫「姜呈弈」,我只知道,我不要有人离开我,不管是姜呈弈,还是江承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