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几乎到了晚上,才总算意识到我一个人,独自站在沙滩与海水的交界上,没有脱鞋。海浪渐渐涨潮,湿漉漉的感觉正逐渐从脚下蔓延,天色一瞬间就暗了下来,并且开始滴答滴答。
「喂?这时打来,有何贵干?」播出的电话,很爽朗的在另一头接起。
只是这一头的我,拿着手机,没有出声。
「喂?翼?喂?」
「阿鬼,骂我……」几乎是快忘了怎麽说话,我艰深的开口发音。
阿鬼在另一头愣了愣,「你神经啊?好端端的我干麻骂你?」
「骂我……」我祈求着。
拜托……快骂我!骂的越用力越好、骂得越难听越好!唯有这样,我才会好受一点。
「江承翼你神经病啊!没事打电话来要我骂你做什麽?」受不了我的阿鬼,几乎是快疯了的大吼。
雨在这一头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模糊了焦点。风也在持续增强,几乎是要把人拦腰吹断似的猛烈,而海浪的冲击更是越来越大,水位也逐渐在升高。
是台风要来了吗?不!台风早在刚刚,就已经从我心的正中央扫过了。
「翼?你在哪?」
「阿鬼,骂我……」我仍重复着这句话。
阿鬼竭尽全力的在电话里吼着:「江承翼,你真的疯了欸!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麽风雨那麽大?还有好奇怪的声音。」
强劲的风势加上涨潮後的海水以及超乎想像的滂沱大雨,几乎快让我站不住脚,也听不太到阿鬼的声音。我只知道,另一头的阿鬼急的快把手机捏碎,不停霹哩啪啦的问我到底在哪里。
是啊!我在哪里?我在干什麽?
我用手摀着手机好挡住风雨,轻轻笑着:「阿鬼,我很开心,这辈子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江承翼!你不要给我想不开喔我告诉你!什麽这辈子下辈子的,我没在信这套!告诉我,你人到底在哪里?」
我也知道你没在信这套啊!因为平常的我也没在信这套!只是不晓得为什麽,我就是很想说,在现在这个时刻。
「我看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担心我了吧!」我有些失落的微笑着。
阿鬼气急败坏的怒骂着:「江承翼!你给我闭上你的邪恶思想!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你人在哪里?」
邪恶思想?阿鬼在说什麽?
『江承翼,你才自以为是吧?』滢滢的这句话,已经不知道在我心底重复几百几千万次了。
一点也没头绪的,叹口气,我就直接开口:「我啊!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是!每次都这样!你只会把开心的事在第一时间告诉我,难过的事你都先自行消化後才对我坦承相见。你说,兄弟是这样当的吗?」阿鬼很不满意的在电话里质问我。
拜托……
「『坦承相见』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好吗?」我无奈纠正。
真是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坦承相见」用在这种地方。
「还当我!我就是爱把『坦承相见』用在那种地方,怎样?」
摇摇头,我没法子的轻笑着:「没怎样。总之谢谢你。」因为打了这通电话,我心情好多了。
阿鬼很不满,「哎!江承翼,你是脑袋破洞浸水了啊?电话打来先叫我骂你,然後当我,最後再来句感谢。要不是我心脏够好怎麽承受的了你给的三温暖啊?」
微笑,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