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真正着手进行「飞扬」系列夏装的设计,听其他人说,从来没看到我连画设计稿都带着微笑。
「因为找到了这份设计的真谛吧。」
「是什麽啊?」芷筠好奇地问。
「很难用言语表达,可能刚好是我这个阶段的心情,想通了就有特别的感触吧。」我杵着下巴,「其实我觉得林先生那几个搁置的案子都满有意思,象徵的都是人生不同阶段会有的经历,有机会的话可以看看,说不定也会有所启发。」
「真幸运啊,像我现在一直在画时尚周要的衣服,哪有机会去体会人生不同阶段的经历。」她苦着一张脸。
「往好处想,时尚周的作品比较有机会被看见,运气好的话会一举成名耶。」
「以前进设计公司确实都会梦想这些,还以为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国际知名的设计师,久了也知道这只是梦想啦,现实中我们就是一群为了工作卖命的小卒而已。」
「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会实现啊,在那之前,享受生活吧。」我笑着说。
「小雨放了一天假回来,讲话都变得不一样了,也太神奇。」昀希关掉电脑萤幕,揉揉眼睛,「我也好想放假啊。」
「行啊。」说话的又是神不知鬼不觉走进我们办公室的经理,「小筠小希想放假也都行,不如找一天男装部跟女装部一起出去玩怎麽样?」
「经理?」芷筠困惑地看着她,「你最近是怎麽了啊?」
「哪有怎麽了?只是突然发现工作之外确实需要很多生活空间,看上次让小雨出去走走的效果不错,乾脆发扬光大,说不定可以激荡出你们不一样的火花啊。」
「但是跟男装部出去激荡火花好怪。」会这样说是因为我们公司的设计部很巧地,女装部三个设计师都是女生,男装部四个设计师都是男生。
「别想那麽多,出去到处看看,回来之後现在卡关的作品说不定都有不一样的答案。」经理一副拍板定案的样子,离开前又说,「对了小筠,之前法国来的Mr.Plicht对你被Vogue在上季发表的作品很感兴趣,想找你聊聊,你把这个周末先空下来,等时间确定我再跟你说。」
芷筠一脸难以置信。
「看吧,搞不好真的可以一举成名,是Mr.Plicht欸。」经理走後,我推推发愣的她。Mr.Plicht是法国知名服装设计师前辈,被他看中的设计师,真的都有机会登上国际舞台。而那确实是芷筠最大的梦想。
她和我不一样,她比较接近女强人类行,在事业上比我跟昀希都要有野心太多了,虽然在公司待久,已经习惯接案的生活,但是我知道,如果有更大的舞台,她绝对会渴望踏上去。
「加油。」我们同时这样对她说。
我把画好的一张草图传给高子群,问他有什麽看法。
「觉得很有生命力,跟之前很多设计不太一样,怎麽了?这次是什麽的作品?」
「主题叫飞扬,这是系列中的第一个作品,也就是我那天出去寻找灵感之後画出来的。」
「飞扬啊……确实有那种感觉,好像是刚刚长好了翅膀,准备起飞。」
「学长,知道为什麽传给你看吗?」
「因为想跟我分享。」
「绝对是想跟你分享,但不只是图,我更想跟你分享我最近的体悟。」
「什麽体悟?」
「对你而言,飞扬这个词有什麽意义?」
「逆风飞行吧。」
「遇到挫折还能越挫越勇是我第一个想跟你分享的概念,这没错,逆风飞行。」我的手指飞快打着,「学长,最近看你常常很烦恼的样子,我真的很替你担心,但是我相信你就是逆着风越能飞得高、飞得稳的那种人。」
「谢谢你,你这番鼓励对我而言很有意义。」
「但还有第二个哦。」我接着告诉他,「飞扬对我而言更大的意义是,跳脱禁锢你的框架,这才能真正地飞起来。」
「禁锢我的框架?」
「或者说我们,我们都被一个框架束缚住了。可是明明我们是从事设计的人,应该是很艺术的、很天马行空的,怎麽会接受自己被綑绑住呢?我们被工作压力綑绑,被现实因素綑绑,所以有时候我们会忘记最原初的那个自己。找回那个快乐的自己,理解什麽是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努力,我觉得,那就是飞扬对於我的意义。」
「所以我应该找回自己,是这样吗?」
「是啊,我不知道你现在被什麽迷惑了,但是不要忘记原本的高子群是什麽样子,好吗?」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覆,「我确实被迷惑了,也真的感到迷失,因为这样的迷失好讨厌自己,甚至无法面对自己。但是我会找回来的,小雨,你相信我对吧?」
「百分之百相信。」
「那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当然好。」
「如果过程中我让你失望,最後你还会相信我吗?」
我仍旧不知道高子群这个问题是什麽意思,但是,我告诉他我会,我也真的会,因为他是我爱的人,就算真的有一天他让我失望,我也愿意相信那是无心的,而他的真心,始终不愿意让我有一点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