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溢看完了父母留下来的影像档,眼睛既肿又痛,可是,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把影像看完。
那是他们互相爱来爱去的证明。不管范若祈一开始对汪洋溢的到来显得不甚在意,但是往後有汪洋溢出现的影片里,范若祈都和儿子都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背景声则十有八九是汪睿恩喝醋的音效。
「范若祈,你怎麽可以亲汪洋溢的次数比亲我的多?」汪睿恩会那样计算着他们玩亲亲的次数,在汪洋溢不满七岁的任何影片里,他斤斤计较。「我也要被亲啊,你有了儿子就忘了我啊?太偏心了!」
然而范若祈总是笑嘻嘻的望着他说:「没办法啦,谁叫洋溢比你可爱,又香又软的,名副其实的小鲜肉,不亲他要亲谁?要我亲你吗?这位大叔先去把胡子刮一刮啦。」
范若祈抱着汪洋溢四岁半的小小身子,两人脸颊贴脸颊说着悄悄话,接着汪洋溢指着父亲,用幼童特有的奶娃音说:「大叔、大叔刮胡子。妈咪说你是大叔。」
「什麽!我不是大叔,是你爸爸!臭小子,你生来跟我抢女人的!」
「哈哈哈哈哈!」范若祈隔岸观火地笑,拍尽他们父子在地上翻滚。而汪睿恩嘴上发狠,但是在儿子的幼童攻势下甘拜下风的样子,让范若祈小小声地加了影片旁白,她说:「每次都说要儿子滚一边去,结果玩得比我还开心,都把我晾一边了!下次看我跟儿子相亲相爱,让你喝醋喝不停!」
汪洋溢的幼稚三八父母,连儿子的醋都要吃。汪洋溢看过那些影片,再度充分地感觉自己被深深眷爱的幸福。然後又想起标题「小学前一晚,男子汉之间的约定」的影片。
影片以汪睿恩装模作样的清喉咙声开始,拍摄地点在打了灯的更衣室,镜头里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大的男子汉一脸严肃,小的男子汉有相似的轮廓,童稚的脸庞学着不符合他年纪的「男子汉的正经表情」。
两个男子汉躲在家中女王的衣柜下,做着男子汉的约定。大男子汉说:「明天开始你就是小学生了,所以要像个男子汉;不可以再抱着妈咪的腿,不可以把脸埋在妈咪的胸前,更不可以亲妈咪。」
「为什麽?好奇怪唷?爸爸你已经上过小学了,那你也是男子汉,为什麽你早上、中午、晚上、睡前和各种时候都在亲妈咪,但我却不行?」
「呃,那个……因为你妈咪是我的!至於你汪洋溢,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哇哈哈哈!你要亲人就去找一个愿意让你亲的女生!」
大男子汉幼稚地指着小男子汉,一副胜者为王的样子。不过小男子汉立刻说:「妈咪一定很愿意让我亲。」他漾开纯真的笑。「妈咪也是女生。」
「不、行!你妈咪是我的!你要找别的女生,唯一那个你真心喜欢的女生,还要那个女生也同样的喜欢你,你才可以亲!」大男子汉抱着胳臂,打量着小男子汉的长相,然後说:「幸好你五官端正,相貌堂堂长得像我;要亲人的话,应该有很多女生愿意让你亲……可是你要睁大眼睛仔细看,要选一个不管你健康或是患病时候都愿意陪在你身边的好女生。要那样的女生,你才可以亲她。」大男子汉谆谆教诲。
小男子汉一脸惊喜,又说:「妈咪她在我活蹦乱跳和发烧的时候,都在我身边!」他说着,才站起身,又被大男子汉拉住。
「你要去哪里?」大男子汉一脸警戒。
「去亲妈咪。」小男子汉一脸理所当然。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一连说了好几个不行,大男子汉才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懂,要亲妈咪以外的女生!」
「那我宁愿不要亲!」小男子汉很有气概,可是嘴巴噘了起来。大大的眼泪从他圆圆的眼睛里掉出来,他放声哭吼。「我不要当男子汉,我是汪洋溢啦!我要妈咪啦!」
他势如破竹的放声,大男子汉一脸糟糕了,拼命把食指档在嘴唇前说着:「嘘!小声一点!小声一点,你再哭,你妈咪会发现啦!不要哭啦,你那麽喜欢亲人,那爸爸勉为其难让你亲,你觉得怎样?」
他扁着嘴,汪汪地泪眼婆娑,嫌弃亲生老爸地大叫:「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妈咪!呜哇啊啊啊,我不要当男子汉!呜呜呜……我要妈咪啦……」
「小声一点啦汪洋溢!」大男子汉掩着小男子汉的嘴巴,掩不住更大的哭吼,接着,更衣室的门被打开,走廊的大灯洒进。而小男子汉冲进开门的女王怀里。大男子汉心虚掩住脸,听到女王冷冷地开口:
「汪睿恩,你对儿子做了什麽?」
「呃,呵呵呵……我们只是在玩,没事啦。」
「没事?那洋溢怎麽哭成这样?」
「我不要当男子汉,我要当洋溢,我要亲妈咪……」小男子汉嫌大男子汉的情况不够惨,开始向女王告状,「是不是上小学以後就不可以抱抱和亲亲?那我不要上学,我要一直读大班……」
发生过那样的事,而不管汪洋溢怎麽回想,都很好笑;他甚至记得父亲在那次之後还跪在他的算盘图案卡上,脸上端着讨好的笑。是说跪平面的算盘图案到底有没有心啊?
那样往事啊,就算事到如今只能回味,那也是真的被深深爱着的证明。所以不会有遗憾,他们在能爱的时候都用尽了全力,也好好的道过别了;就算想念起他们也没关系,他只要到任何一个和海相连的地方,便可以藉着海潮声,听取他们挟在海风里的爱的低语。
至於大男子汉说过:「一个不管你健康或是患病时候都愿意陪在你身边的好女生。要那样的女生,你才可以亲她。」那样的女生,对汪洋溢来说,是可遇不可求,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相信总会有那麽一个人在未来……等着被他亲?
「哈哈哈哈!」他忍不住笑开,决定要收起不舍的心情,就算一个人也要努力过下去。那样,他家的大男子汉还有女王才不会远远担心。
他要过得让他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