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煞旁人的好几个十年过去之後……
护理师甄杏芙微笑看着男子和女人,男子和女人手牵着手,前往医院做例行性的检查。甄杏芙已经看过他们好多次了,每每看见那充满了爱情画面,甄杏芙就好希望,自己也可以有手牵手的对象。
「你好。」男子向她打招呼,浅浅的笑容引出小小的梨涡。
「你好,今天也来做检查?」她说的是废话。所谓的招呼语就是这样,重点不是说了什麽,而是能够说上几句话。「情况有好一些吗?」
「很好,很稳定。」男子对甄杏芙点头,转头对女人说:「护理师问你好不好。你要自己回答人家吗?」
女人轻轻一笑,眼睛弯弯。「谢谢护理师,我很好唷。你看,有他在我身边,我绝对好得不得了喔。」
「啊,是的,绝对是的。」甄杏芙朝女人挥手,觉得女人的笑容万般地可爱,好希望自己未来也有那样的笑容,有可以一直牵手的对象。
「那我们就先去做检查了,谢谢你的关心。」男子朝甄杏芙微微鞠躬,然後揽住女人的腰离去,他轻柔而不失稳重地说:「来吧若祈,我们去看医生。」
「可爱的护理师再见。」女人笑容可掬地朝甄杏芙挥手,随男子搀扶走往医师诊间。两人的步调缓缓,悠悠哉哉的踏着每一个步伐,让甄杏芙的视线驻足。
好想被那样的手牵住,好希望被那样温柔的对待,但是她为什麽都遇不到那样的对象呢?她只能望着男子和女人露出微笑,然後发现现实的空虚时,觉得想叹气。虽然自己叫做甄杏芙,也从小被取笑到大,不过他就是没有被牵的命……
在他对别人洋溢的幸福出神,走路匆匆的资深护理师来拉走她。「甄杏芙!你在这里发什麽呆,你的病人到处在找你,还不快跟我回护理站!」
「啊,学姊!」她一惊,想起自己还在上班,哪有时间为自己空白的爱情悲伤春秋?再要继续发呆,晚点会被学姐盯死死。为了化解学姊的怒意,她赶紧大声赔不是:「对不起啦、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去、马上去!」
甄杏芙被拉走,而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勾起他的招牌笑容。他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她叫真幸福?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嗯?睿恩你说什麽?」女人偏头望着男子,问道:「你说谁真幸福?我们吗?对呀,幸福得让人无法忽视……」
「是,我们非常幸福。」男子拍拍女人的背,把视线收回,但远远还听到甄杏芙向更资深护理师赔罪的声音。那是很清脆可爱的声音,他不由得竖起耳朵,直到走廊上其他的喧哗盖过了那可爱的道歉声,他才专心地听取身边女人的抱怨。
「汪睿恩你好大胆子,竟然在我面前偷看其他女生?」女人喝了醋,说话的语气酸酸的,不过没真的生气。她的肚量没那麽小,只是幽幽地说:「男人嘛,喜欢看年轻可爱的肉体我都可以理解,不过看得这麽不加掩饰……」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原谅我吧?我现在都只看你罗。」男子讨好地捏捏女人的肩膀,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以往有用的招式,如今被女人不屑一顾。
女人别过头不去看他,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占有欲表现得很强烈。
「若祈,别这样嘛。」男子试图扳她的肩膀,但是女人不理会,像是不打算这麽简单就原谅他。
「你才别那样咧,明明知道我很在意的……」女人扁了嘴,倔强地顿住了脚步,不肯前进也不愿意後退。但是,她还愿意让男子牵着,就算还好解决。
「唉,早知道就不要多看那一眼。就算很可爱,偷偷想就好了啊。」男子暗想,对於女人强烈的醋意快要无法招架。可是啊,就算快要无法招架,也不能摆着不管。对於女人还愿意被自己牵着的手,他紧紧地握牢。
这一双手曾经支撑他好多,她的爱情,是他用再多时间也无法偿还起的。所以他不能放下。
「若祈。」他轻轻唤她的名字,无辜而可怜地问道:「要怎麽样你才肯原谅我呢?我保证不会当你的面偷看其他女生了!」
「汪睿恩,你说不当我的面看,意思是,再找机会偷偷看吗?」
啊,说错话了。男子懊恼地抚额。有时候可以唬弄过去,有时候却会被拆穿,女人对这种事都这麽精明吗?可是他又不想对女人说太多谎。因为女人有时会记得他的谎,然後让他更加伤透脑筋。
「不是啦。」噢,他真的没办法了。太多的爱也不是好事,他被女人抓得紧紧的,他也用同样地力量抓紧了女人,然後决定将她直接抱走。
诊间就在前方。
对於曾经精明能干的女人,如今变成糊里糊涂的样子,男人除了悉心照料、细心照顾之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能抛下变得有点失智的女人,谁让他欠得那麽多?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或许不要欠得太多反而对彼此都好吧?
爱情到底是给人生活的动力,还是给人无形的羁绊,有时想想还真是理不出头绪……他心烦意乱,还是将女人稳稳地抱进了诊间。
医师等候多时,看见男子和女人便冲着他们笑,说道:「辛苦了。」
男子将女人妥妥地放上诊疗椅,向医生点个头。女人在医师面前较为安分,任由医师拿着听筒诊查心音。
「一切都很好喔。」医师放下听筒,笑问女人:「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吗?」
「全部。」她速答:「我全部都不舒服。」
医师看了眼男子,交换了视线,再问女人最不舒服的地方是哪里?「你要告诉我最严重的区域,这样我比较好治疗。一个一个来。」
医师以开导的语气循循善诱,轻缓的语气让女人谴责性的瞪了瞪男子,才道:「胸口最不舒服,因为汪睿恩当我的面看其他可爱的女孩子。」
「这样喔,那我帮你骂一骂他?」忍住想笑得心情,医生这样提出意见。见男子的眼睛眯成一条,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更觉好笑。
「不行。你不可以骂他」女人说,医生又问为什麽。她说:「因为我会心疼──好啦,我原谅你了。」她像是自己突然想通了。原谅男子的不专心,男子赶紧顺着她的话道歉;她的不舒服才不药而癒,换上了原本的笑容。